胡娇琴 | 缘

缘

文/胡娇琴

常听人说，一眼千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其实，喜欢一样物体也不需要理由。唯有一个“缘”字可道尽其中奥妙。

记得多年前的一个秋季，和朋友一行途经一地，偶一抬头，瞥见庭院一角几杆翠竹簇生为林，看到竹子节节挺拔，亭亭玉立。细长的竹叶青翠欲滴，绿意盎然，在这花草枯萎，一眼萧条的季节里显得颇为清新。微风阵阵，枝叶随风摇曳，“沙沙”作响。金色的暖阳从枝叶缝隙筛下来，如碎金闪闪烁烁，欢快跳跃。斑斑驳驳的竹影投射在雪白的围墙上，犹如一幅生动雅致的水墨画，风来画动，风去画静，颇有一番情趣，喜爱之意油然而生。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后来，随着阅历的增加，看书、赏画中发现，自古以来，中国文人对竹都有种特殊的情怀，赋予其高雅、虚心、刚直等人格化的文化象征，并与梅、兰、菊一起誉为“花中四君子”，与松、竹并称“岁寒三友”。纵观古今，文人墨客留下了许多咏竹的优美诗词，诗人们文采飞扬，或赞美竹子坚贞不屈，或抒发隐居的闲情逸趣；亦或吐露自己的心声志向，各具风采。读王维的《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羡慕于他的宁静淡泊，悠然闲适。读郑燮的《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有感于他坚强不屈，不随波逐流的情操。读刘孝先的《咏竹》：“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谁能制长笛，当为吐龙吟。”读出他怀才不遇，渴望建功立业的心声。文字描绘的景象，抒写的情怀能掳掠人心，读着读着，你会和诗人感同身受，也会不由自主喜欢上竹子。尤其是寒冬腊月，寒风怒号，当处身野外，畏畏缩缩、不知如何应对严寒的我亲眼目睹了竹子傲立在冰天雪地里，凌霜傲雪，依然苍翠葱郁，从容淡然，其坚毅形象从此深刻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扎根在我记忆深处。久而久之，喜其形，爱其性，和竹子的不解之缘就结下了。

也巧。今年，一位调离多年，曾经的同事来学校走访。她有心，送了一个竹盆景于我。她说：“在花店一看，就感觉这盆景很适合你。”的确，乍一见，我就生欢喜之心。把盆景置于案头，细细端详。陶盆为器，似大碗形状，同大碗大小。釉细腻润滑，在自然光照下闪烁着似有若无的光泽，质朴无华，一如历经岁月般洗练沉稳。盆土满满当当，高高隆起，上覆青苔，青翠欲滴，人见尤爱。其上，几块假山石错落有致地点缀着，或卧，或立，极具自然之态。其间，一丛菖蒲簇生于卧石之侧，一簇细竹扎根于两石之间。六七枝细竹杆和绿竹叶疏密有致，高低错落，和下面的菖蒲俯仰生姿。微风徐来，细竹微摇，令人心神荡漾。低眉伏案，她静静陪伴；抬首凝眸，她摇曳生姿。闲暇观之，心生宁静，甚是愉悦。课间闲暇，我常观其叶色，察其叶态。时久，便摸出了规律：其叶苍翠、舒展，舒适之状；其叶黯淡、卷曲，缺水之象。适时地给竹浇水，仔细地给青苔喷雾，免其干渴，免其形容枯槁，于我而言自得其乐。

一天，我拿着喷雾器，细心地往青苔上喷雾。同事开玩笑说：“你都是这样细致地对待家里养的花草吗？”是的，我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因为，我相信生活中的所有遇见就是缘分。大自然中，花草何其多，而独独这丛竹，这簇草被盆景师选中组装成了盆景；置身于花木店里，各色花卉各具风姿，何其惹人喜爱，唯这个盆景入了同事的眼。同事必定有好几位曾经的同事，而她刚好把这个盆景选出来赠送给了她曾经的一个同事——我，而我又恰好喜欢竹子。这一切非缘可以解释。既有缘，在共同相处的时空里，互相尊重，彼此珍惜，难道不应该是最起码的相处之道吗？空闲了，困顿了，抬头凝眸于案头的她，见她或在清风徐来时轻轻摇曳，或在自然光照下怡然静默，甚是自在。于我而言，在喧嚣尘世中，获得这一隅宁静，享受这方狭小天地里的清欢，亦是缘分所赐。感谢缘分，让我们相遇！

胡娇琴，小学语文教师，高级职称，工作之余喜宅家，闲暇看书，偶种小花。宁海县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海燕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