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

文/心一

不知道是不是与年龄有关？最近每当想起我那年迈的老父亲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却因为路途遥远只能在电话里倾听他的声音，以慰思念之苦。

然而每次电话还没有挂完，泪水却已经模糊了双眼，我的老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从他的嘴里听到最多的是：“他很好，吃得饱、穿得暖、白天有牌友相伴、夜晚有电视相陪，不用担心、不用管。”其实我比谁都清楚他说这些话，背后的辛酸。谁人不希望自己儿孙绕膝？谁人不希望静享天伦。可是我的老父亲，一个只有一条腿的老父亲，一个自力更生的老父亲，只为了在我们疲惫时有一个温暖的家。

我的老父亲，曾经在那个大建设的年代，为建设大洪山琵琶嘴水电站因工负伤失去一条腿，他为了不拖累国家，拜了一位老裁缝学艺。因此，他成为了当时小有名气的裁缝，他在武汉就医时认识了异地因公受伤失去一条腿的母亲。父亲和母亲成为当时唯一因公负伤，两人只有两条腿而自力更生的夫妻。他们凭着那一门精湛的裁缝手艺，养育着我们全家，还时不时接济周围的人，父亲是个热情好客，乐善好施的人，凡是跟他接触过的人都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

在父亲的裁缝生涯里，他培养了无数的裁缝人才，他和他弟子至今还时有联系。母亲聪明好学，在父亲的指导下也成了一位正宗的裁缝师，父亲从事裁缝20多年直到母亲撒手西去，他才封存了自己的手艺。曾经的我还跟父亲开玩笑说：“爸爸，可惜了你的这一门家传手艺，应该收我做你的关门弟子的。”父亲说“你想学，我可以教你，现在你妈妈走了，我也想享享清福”其实，我明白父亲说的是享清福其实是舍不得母亲，他忘不掉和母亲打拼的岁月。由于种种原因，至今我也没有向父亲学习手艺。

随着我和弟弟的降临，伴随着我们的长大，生活的开支越来越大，他们两双手两条腿再也负担不起这生活的重担，常听到他们说家里没有米和柴，下一顿不知道拿什么开锅，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更是如此，因为就算借都没有地方去借。虽然儿时的我也知道父母的艰辛，但是毕竟还太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起来偷窥他们的脸色，听着他们唉声叹气。每逢此时，我就会悄悄的领着弟弟走得远远的以免惹父母亲不高兴。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不论他们过的多么艰难。但，我眼里的父亲总是笑容满面。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我和弟弟如今都已经长大，养活自己和父亲已经没问题，但是他却不肯休息，他说“我不能拖累你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凭自己的双手挣饭吃。”父亲利用地理位置的便利开了一个茶馆：烧水卖茶。农闲时，左领右舍就会结伴而来打打牌，聊聊家常。茶馆，由于父亲的热情好客，生意一直很好，曾经我在家里帮他打理过几天，一天下来，人累的筋疲力尽。我真不敢想象：上了年纪的父亲拖着一条残缺的腿，是怎么下来的，那该有多累啊！

有一天晚上收拾完后，我给父亲打来热水让他泡脚，他脱去假肢，揭开裹着残腿的棉布时却发现布粘在残腿上，用手轻轻一扯竟然撕掉一层皮，看着那一层撕掉的皮，感觉是我的心被撕开了一条口，疼，真的好疼！当时，我的眼泪就巴拉巴拉的掉下来了，可是父亲却安慰我说：“没事，不疼，习惯了！”听着父亲的话，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洒落满地。

现代人的眼睛总是很亮的，看着父亲的茶馆开的很红火，很快的周边的茶馆也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我听说了这一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说：“爸爸，咱别做了，您就歇歇吧？”他说：“没事，看着别人开起来生意好，我也挺高兴，咱就这样开着吧，不图什么，就图个热闹，乡亲们农闲时有个好去处！”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由着他。

而今，父亲已经是满头白发，吃饭已经不能正常咀嚼。但是，他依然精神矍铄，每天乐乐呵呵的。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自力更生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老父亲，一个总是替他人着想的老父亲，有人说“父亲是山，母亲是河”是的，我的老父亲就是一座山，每次想起心里总是那么的温暖！     

心一，宁海县作家协会会员，网络编辑、写手，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杂志以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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