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中的伟大

——纪念逝去的婆婆

作者/陈继英

 

婆婆离开七七四九天了，据说这是她在人世间灵魂离开的最后日子，从此她就远离人世，进入天堂。

      
从我结婚至今，与婆婆相处二十几年，从未争吵过，她也从不在她人前说媳妇的不是。婆婆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十九岁嫁给公公，就开始了她勤劳，善良，检朴的生活。公公成份不好，在那个特殊年代，很吃亏的，家里三个孩子，婆婆没有工作，生活很是艰难，但生活再苦，她都会让孩子们穿得干干净净。凭着她瘦弱的身躯，发豆芽，卖冰棍，与公公撑起了一个家，也让两个儿子读了大学。后来，改革开放，可以做生意了，公公利用他的技术开起了包子店，做馒头，包子，榨油条，赚钱之后盖起了楼房。他们继续做着小生意，生活逐渐好起来了，步入了正常轨道，日子也不再艰难。

       
之前女儿和儿子陆续结婚，公婆掏空了家底。当我和先生结婚时，双方父母都无能为力了，而我们也并不需要大办婚姻，只在我单身公寓简单举行婚礼。之后当我生下儿子时，公婆二话不说停了生意过来帮我做月子，带孩子，彼时我满月之后不久就去学校上课了，带孩子的重任都放在了婆婆身上，婆婆瘦小的身躯异常坚韧，从来没有说过一声累与苦，其中辛苦劳累我们都知道，但那时为了赚钱买房子只能辛苦他们了。

      
到孩子上幼儿园了，我们的房子也买了可以入住了，婆婆却提出她要回老家了。我问为什么？她说了不喜欢住在城里，像住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她喜欢农村的自由自在。我还天真地以为如此，就让他们回老家了。那时年轻不懂，其实是他们觉的我们不需要她帮忙，留着觉得是累赘会拖累我们，所以找恰当的借口离开。其实，我们怎么会不需要他们，有了他们家里不管刮风下雨都可以安心，无论何时回家都有人守候着，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几年之后，公公脑溢血中风瘫痪了，婆婆独自撑起了侍候公公的艰难生涯，孩子们想请保姆她也不让，她不放心别人来做。长达五年的日子里，天晴她推着轮椅带着公公哂太阳，把公公睡的被子晒得干干的，暖暖的，并且清扫干净床铺，所以那么漫长的日子，公公不曾生褥疮，人也干干净净的，一点都看不出是长期卧床的状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曾听见婆婆一句抱怨，她把对公公的爱渗透在岁月的长河里，平淡而真实地描述了什么是爱情，语言无以言表，真情实意大家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直至公公离开人世时，她瘦得不成人形，她还念叨着对公公不够好。怎样的感情让她说出这样的话语，我们都觉得她已足够好了，常人难以做到的她都做到了，而且做的难以想像好，她还觉不够，是情深不寿吗？

       
公公走了，她依然住在乡下，不愿意与儿女们同住，唯恐会麻烦到我们。但每次我们去探望，她都尽她所能招待我们，当我们离开时，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们，而我们几次回头看到，叫她回家去，她依然不舍的远远的眺望着，我们不知道留下她一个人是否会孤独，是否在思念她深爱的公公。

      
日子还将继续，她有农保，总是说现在政府真好，她的钱足够了，我们给她都不要，她花不掉的。她一个人住在乡下，院子里种点菜，前院后院打扫干净，偶尔与邻居聊聊天，每天不忙碌也不清闲。我们叫她与我们住一起，偶尔难得到城里住不到半个月，她又想回老家了，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我们都以为一向硬朗的她那么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可以长命百岁的，哪里知道在疫情期间，摔了一跤就撒手人间，没有留下片言只语。就像她生前不愿麻烦他人，死后也不麻烦任何人一样。

       
婆婆走了，她的隐忍，坚强，善良，勤劳，俭朴的人性光辉依然照亮着后辈前行的人生旅程，她的一生善待他人，口碑极佳，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这是有多难啊！她却一辈子都做到了，做的那么理所当然又自然，一生如此，平凡而又伟大。婆婆，一路走好！

陈继英，当过老师，主教英语和数学，亦做过公司职员，业余时间爱好文学，爬格子码文字抒情怀。

□编辑：林海燕

□图文：胡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