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思念
母亲已经故去31个年头了，31年来思念从未中断，尤其是每逢万家团圆的春节，思念就更为浓郁和强烈。谨以此文永远怀念我的母亲。
——题记
人生最苦，莫若幼年丧母；人生最悲，莫若眼见亲人逝去，却毫无办法。14岁那年，我就跪在母亲身边，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病魔的折磨下，一点、一点、一点点的断了呼吸，那一刻是1991年3月17日9时28分，距离母亲40岁生日还有两天，那一刻成了我一生中最悲痛的时刻。
母亲生前是民办教师，虽收入微薄，却对工作极其敬业，对学生更是疼爱有加。那时父亲常年在外地上班，家中事务全落在母亲一人肩上，为了增加家用，她养了一头猪、一只狗和若干只鸡鸭，于是每天中午放学休息时间，家中忙乱的如同打仗一般，母亲要收拾家务、喂养家禽家畜，还要生火做饭，常常是饭还没完全熟透，就不得不赶紧吃完去学校，我的童年就是在陪伴母亲匆匆吃夹生饭中度过的。每天晚上，待到母亲批改完作业，已是更阑夜深，一般我都已趴在母亲的教桌前沉沉睡去，再在母亲万般疼爱、不舍与无奈的呼唤声中醒来，迷迷糊糊的跟母亲回家。遇上雨雪天气，那三四里长的乡间泥泞小路就走得分外艰辛，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中，不知要摔几回跤、掉几次鞋。记得有一次大雪天，母亲在宅前的坡上摔了一跤，头重重的磕在了石头上，血流不止，深夜的乡间又没有就医的条件，我吓得大哭，母亲就抓把灶头的稻草灰按在伤口上止住了血。当时，外婆也多次劝母亲辞职算了，为了一个月区区的十几元钱不值得，但是母亲却说舍不得自己的学生，后来母亲病重期间，她的学生多次到家中看她，满满的一屋还挤不下，每回来都跪在母亲周围哭成一片，母亲自知时日不多，每每流泪与学生告别：“再见了，同学们，再见了。”听闻此言，学生们哭声更甚。凡此种种磨难，早随时光流逝而化作云烟飘散，却成了我心头永远的痛。今日我已有能力让母亲过上较为安逸舒适的生活，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老天却让我们阴阳两隔、永难相见。
母亲做事极有主见，她是家中长女，舅舅和姨妈对她十分尊重，而外公家的大小事项也几乎全都由她做主，四姨的婚事就是由她选定的，记得当时外公不在家，母亲就做主找来工人在家给四姨置办嫁妆，外公回来后有些生气，怪母亲擅自做主没有和他商量，批评了母亲几句，母亲一气之下说：“那我不管了。”就起身回家，慌的外公赶紧让四姨把她追回来，说：“还是你来做主，我不再问了。”这段插曲如今还常常被外婆说起，末了，外婆总是重复一句“家中再也没有拿主见的人了”，而外公也已于20年前去世，不知在另一个世界，他是否事事仍要母亲做主料理。母亲有一副侠义心肠，虽家无余财，却乐于助人，那时三天两头的总有人来家中借钱，母亲也总是有求必应，即便家中没有钱，她就是东挪西凑也绝不让借钱的人空手而归。她的善行为她赢得了极好的人缘和口碑，母亲生病期间，好多外村人到家中探望，本村更是每家必来，或带来偏方、草药；或带来滋补营养品；或带来几斤鸡蛋、两只草鸡；或什么也不带，就只来安慰几句；更多的是留下三五十元。时至今日，我在老家还常常能遇到一些老人聊起我的母亲赞叹不已，却又每每惋惜“好人啊，大好人啊！可惜好人不长寿啊”。当日母亲登记的客人来访记录本已辗转丢失，母亲再三叮咛的“这些都是莫大的恩情，今后一定要一一报答”的嘱托，也注定难以完成，但是一句“好人，大好人”的评价却是留给我最为宝贵的精神财富，也是对我莫大的勉励。
我幼时极顽劣，才智愚钝而又性情暴躁，为教我成才成人，母亲真可谓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幼时饭桌之上，母亲便用碗筷教我加减算法；适才懂事，就给我讲“孟母三迁”、“孔融让梨”、“黄香温席”的故事，而辅之以谆谆教导的是严厉的体罚，母亲常说“棍棒出孝子”，所以她自制了一根木棍，名之为“教子棍”，每当我顽劣之时，母亲便是一顿痛打，打完了，她自己却又大哭一场，如今想来当是心疼心痛兼而有之吧，可惜当时，少不更事，难以理解母亲的苦心，无心向学、一味玩耍，还常常蛮横顶撞母亲，她的“教子棍”足足被我折断了10多根。及至年岁稍长，略略懂事，在母亲的教诲下，读书渐有起色，每每竟也能以名列前茅的成绩拿回几张奖状来，母亲自然比我更加高兴，可惜未及见我真正成人，母亲就撇我而去，怎不无限悲痛与遗憾！几许欢笑无人听，万千辛酸少人疼，失母之痛，痛在自此欢乐与悲伤不再有人真心分享。见老牛舐犊落泪，闻燕雀喂雏心悲，而我竟再也不能开口叫一声母亲！多想用余下的生命，换取母亲一个温暖的拥抱，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秒。
愿母亲长眠于地下，儿坚强活于人间。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颜明，江苏睢宁人，曾服役十年，现任南京某街道纪检干部，曾在《新华日报》《江苏法治报》《金陵瞭望》等报刊发表文章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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