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风情录|香尘: ​玉豆

玉豆

香尘

昨夜听得母亲说，这两天小区附近的广场上正有个玉器展销会。今朝起来无事，遂决定与母亲去闲逛看看。

那地方，人群拥挤，好不红火热闹。最外围是五花八门各色小吃，人们穿着大红大绿就着油盐辣椒吃着烤鱼烤肉，烟火气味浓郁的，让我差点透不过气来，这就是真俗世呀。

穿过去，才是一间间临时搭起的帐篷铺子。笃悠悠行走在琳琅满目的珠串挂饰间，那些细绳探下来，晃荡着，恍若一根根小小树枝在时光里伸展，然后遇到些小小快乐，这些快乐便开出鲜润小花，花色轻易就把人的心给缚住了。

我和母亲细看着这些温白翠绿凝红低墨，不由得放慢再放慢脚步。

对于玉器，我自有一份难以言明的喜爱。不能说懂玉，但相信自己一眼望过去的美，是一份与人无干的意致风采。所以，不适合自己的小物件，不会流连。而超出自己荷包承受力的物件，只观望，不亵玩。玉的透润里足可感知流年，流年与玉相比反显清浅。因此，对玉，也要有对莲花一样的庄重。

先是在一个铺子陈列的十几枚四季豆中一眼相中了那枚小的。看到它的瞬间，只觉它有鹤立鸡群之势。喜欢四季豆，一是有四季平安的意思，二是喜欢它的家常造型。总觉得那些玉佛观音龙凤如果是高处不胜寒的慕远，这四季豆当属阅尽人间春色的亲近。

母亲帮着讨价还价，买下后，把红线一端缠绕在手里，边走边垂垂荡荡，时不时看阳光晴好地穿过它。想起有首歌叫穿过骨头抚摸你，而这，便是我寻找自由的唯一途径。

无意中在经过一个铺子时，听得人问：“是不是喜欢四季豆啊？我这有个好豆，冰种荧光翡翠的，来，给你看看，买不买无所谓。”侧身立定，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正微微笑着，手里拿了个红褐色的小木盒，见我望他，就即刻打开盒子。于是，我见到了这枚大的四季豆。

触手清凉，有淡绿荧光透出，像极江南雨巷里的新新柳色薄薄忧伤。

没来由的，就喜欢了它。价格谈不下来，母亲拉我走，但走过了十几个铺子，我还是放不下它的模样，就折回头买了下来。母亲见了在一边摇头叹气，只说我这是发痴了。

绳子挂到颈项，玉豆捏在手中，我对母亲笑着念了句词：爱它明月好，憔悴也相关。这是前两天练字抄写《纳兰词》时，他用来说柳的一句，印象颇深。这刻用在这里，觉得是恰如其分的对和好。

世间人、事、物，都讲缘分的，不得不信。与这两枚四季豆的结缘，其实，亦是与自身的结缘。是从古雅清婉里照见一份家常亲近，温润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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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尘，上海嘉定人，文字爱好者。有散文、小说、诗歌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