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正当时｜艾浓

蚕豆上市了。

不过，菜市场销售的大多是从外地运来。依清明节期间回农村观察，本土蚕豆，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可食用。

种蚕豆，根据地域不同，种植的时间也有各异。家乡，地处沿江地区，我们这里种蚕豆（又称点蚕豆）的时间约在10月初至11月初左右，即寒露到霜降之间。

蚕豆对土壤要求，不是太过严苛。无论菜田旱地，沟埂岸渠，均可种植。种蚕豆属于穴播，其形式也相对简单，只需一把大锹就行。没有读过书的母亲，虽不识字，除了裁衣做鞋，还有绝好的绣花、剪纸手艺。干农活更是不在话下，称得上既快又好，且方法巧妙。

到了点豆时节，常见母亲腰间系上大围裙，或用方头巾扎个包袱状挎在臂弯上，拎一袋豆种放在田头，围裙和包袱里面，一次能装上好几斤豆种。只见她一锹入土，两边一摇一崴，使其裂口张大，丢入豆种1－5粒不等，然后拔锹顺势盖土即可。动作甚是娴熟，敏捷，利落。

蚕豆花期3—5月。蚕豆花1至数朵不等，花冠呈蝶形，中间有黑色或紫色的大斑点，我认为，它像极了眼睛。蚕豆外观椭圆形，荚果长圆形，稍扁状，全长5—10厘米，宽约2厘米左右。内长种子呈矩圆形，扁而厚。

蚕豆是分批即从下至上成熟，隔几天就可采摘一次。

小时候，经常与小伙伴们偷吃的青蚕豆。我们经常摘一大堆嫩豆角，捧到麦田里、芦苇丛中就奢侈开来。虽然寡涩味谈，嚼在嘴里有股子豆腥气，但每个人都吃得有滋有味。所谓的过敏、中毒，哪管这一说。

吃蚕豆，最过瘾的，要数把快要落市的老蚕豆，用勾被针、线穿成长长的一串，再打结圈起，然后放入粥锅或饭锅同煮。新鲜刚剥的蚕豆，易熟易烂，待锅烧开后，只需闷几分钟就可捞出。煮熟的蚕豆，它会迅速沥干水分。稍凉后，这时无论套手上，还是装在兜里都无大碍。上放学途中，剮猪草的间隙 小伙伴们凑到一起，不是比谁的圈豆绳长短，就是比豆子的大小，大家相互交换，相互品尝。

在农村，食用蚕豆的方法很多，常见有：嫩豆瓣炒韭菜，每根每粒，那叫一个贼香。老豆瓣丝瓜鸡蛋汤，色泽明亮，清香滑爽。

嫩豆米煮菜粥，胖鼓鼓的蚕豆浮于表面，不等揭开锅盖，南粳大米伴着蚕豆的浓浓味道，已在满屋飘荡。老豆米红烧大蒜苔，更是酥粉软糯。美哉！不亚于猪肚、肥肠。

对于老蚕豆，除挑选出一部分粒壮、饱满、光亮的作为种豆储藏外，多余部分可常年食用。

劈豆瓣。冬天，每逢下雨雪不能下地干农活。母亲要忙于我们姊妹6个的穿戴针线；父亲则搬出重重一袋老蚕豆，将厨刀刀口朝上，紧绑在窄长的凳子上，一手捏住蚕豆，一手握把微小锒头或老虎钳，把蚕豆嘴子放刀口上，轻轻敲两下，便两瓣分开。然后，将这些豆瓣收藏在空的装米的小陶坛里，防虫，防湿。这样，需要吃的话，提前抓一把泡泡就很方便。

此类活计，需要安全技巧，需要力度分寸，既不能伤手，同时又不可损坏了刀口。如此说来，那只有父亲能够做到。

烀咸菜。将老蚕豆放入铁锅，炒至微焦盛起，放入水中浸泡。咸秧草（又称黄花菜）或雪里红，先泡洗去卤，晾干，热锅放入姜丝、蒜瓣油煸，再配些青、红椒。放入清水没于菜半寸多，大火烧开后改小火。尤其值得提醒的是，咸秧草很是吃油，更能吃水，稍不留神，会干焦锅中。待收干水分，焖约三分钟起锅。此菜下粥下饭，亦是下酒开胃爽口之极品。

炸豆花。小时候，农村经常有炸爆米花的人，他们游走在各村各队，要么挑着担，要么推着小车。这些人，大多满脸黑咕隆咚，孩子们既怕他们又老是想他们。他们一来，家家“争先恐后”拿出最可以炸的东西。条件好的人家，有炸玉米、粘糕的，没有的就炸蚕豆。只见爆米人一手拉着风箱，一手不时给炉堂里添煤或短木头疙瘩，大约10分钟左右（据炸的东西而定，蚕豆可能略长），爆米人手持一根半尺多的铁棒，套进黑家伙的“耳洞”，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股香味随着热流，从黑乎乎的圆罐子里溢出。又因刚炸出的蚕豆比铁锅炒出来的更酥软，连豆皮都能嚼碎，所以更是受到年龄大的人喜欢。

蚕豆，据说有很好的食用和药用价值，主要功能：可益气健脾、除湿、通便等作用。这一说法，最早来自同住一屋的小脚伯母。

每到蚕豆收获季节，伯母就把剥下来的豆皮和“豆嘴子”洗净晒干，谁有个肠胃不舒服了，或吃了不消化的，伯母就用陈蚕豆瓣或生虫之蚕豆瓣煎汤，或配冬瓜皮等煎汤。别说，这一招 “医术”即使不能真的立即有效，但至少喝下这些，没有半点坏处。因此，伯母每每乐在其中。

除此，作为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又多年从事农业工作。对于蚕豆秸秆的用途，也能略知一二。

可作为饲料。蚕豆的秸秆不仅营养丰富，且含有较高的粗蛋白质和粗纤维，可以直接用于喂养牛羊动物、家禽等饲料。

可改良土壤。蚕豆的秸秆是农业生产中最好的有机肥，它可有效改善土壤结构，促进土壤微生物的繁殖，从而有力提高土壤肥力。

如此说来，蚕豆正当时，不可小瞧之。错过每一季，更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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