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偏好,有个人断定美丑的尺度。世上难事之一,就是各人如何能控制住自己一统天下的冲动,别拿自家的偏好与尺度来强迫别人顺从。
我这是有感而发。画人陆军时常选用这张肖像照,做他个人简介的头像;这次又拿它当画展的脸面。以我的审美眼光看,光头与脸庞占比过大,眼神向上方的注视反倒揭露了摆拍的意思。这种刻意并没有增加多少艺术声息。
可人家陆军喜欢,自我感觉有书法的金石味道。我去评断它好不好,就是多管闲事,瞎操心。
古人“自家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的话,过去我是有误解的。若以“狠挖私字一闪念”的角度看,大约算典型的“自私自利”,行一小善而不为。如今意识到,以我个人的理解,去断他人“自私自利”、行一小善而不为的想法,不仅是道德绑架,还践踏了各自的审美权利。我的门前雪,我的瓦上霜,偏是我个人酷爱的美的意象;谁要多事来扫除,就是和我过不去。
前日陆军画展揭幕,各路神仙登场观摩。陆军成场面上的热门人物,纷纷拉他合影留念。我其实更中意这张与他的合影。虽有些端持,却并不拘谨或作假。朴朴素素、普普通通之中的一抹平和,堪称亮色。
凡艺术的东西我都喜欢,人世间里美的东西皆有艺术的质色在。
我有时想,艺术可能天生就是来慰藉悲苦人生的。我不会古琴,一听行家演奏便痴迷不已,拿一杆箫混迹其中,自诩“琴友”;我也不算知茶,更不会那些缭乱、缤纷的泡茶动作,却偏挤进“茶友”行列,甚至应邀做起了茶艺师模拟考试的评审官。书画界更是混个脸熟。一帮老师拿我当“画友”待,有个展会或相关活动,也会邀我这个槛外人参加。都知我不会书画却极爱看,无论工写,纯传统,或是玩花样,只要有意思、有味道我都喜欢。
我还喜欢刻写琴家、茶艺师、书画家,文章不下百余篇了吧;他们的性格、品味总有让我欢喜的地方。
各路朋友渐渐都把我当成玩票的,看我有时兴致勃勃,在文章里指指点点的,在调或跑调皆很宽容。艺术本就是个玩,让人活得有趣味些。神圣化、功利化或庸俗化,才是真正的离题、走调。
戏曲界有“票友”一说,它和我这画友、茶友、琴友大不同。其意是指会唱戏而不以专业演戏为生的爱好者。起源于大清八旗子弟,凭清廷所发“龙票”,看戏或上台客串;后把非职业演员的爱好者称为票友。
票友和一般的京剧爱好者不同,他们不仅爱看京剧,也喜欢演唱京剧,甚至还参与演出。演唱生、旦、净、丑不同角色的票友应有尽有,有些票友还把伴奏、服装、化装等都当作爱好加以研习。
我也曾想将画友、茶友、琴友的隔靴挠痒,玩成“票友”类型的切近切实,终究耐不住性子,阅历又造就了眼高手低,只好作罢。
艺术的人生有两种:可隔岸观火,亦可切身其中。
某种意义上说,观赏者也是艺术家。钟子期也就是个戴斗笠、披蓑衣、背扁担、拿板斧的樵夫,仅凭"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善哉,洋洋乎若江河"两句文绉绉的话,就让琴家伯牙感泣,谓之"知音",可见隔岸观火的艺术家亦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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