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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的人日

      “创世纪”的传说,基督教徒是深信不疑的,礼拜时,面容慈祥的牧师说过:“孩子,相信主吧,他爱每一个兄弟姐妹,每一个孩子!主耶和华创造了世界,当你在危难时,祈祷吧!他无处不在,无处不有。”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深知西方人对心中的上帝,东方人对心中的神佛,是同样的一种执著,一种神往。这里,我还是想说说咱们东方的神。

       相传盘古开地后,世界还是很寂寞,人类始祖女娲娘娘决定用黄土创造万物。娲皇农历正月初一抟了鸡,依次每日抟一物,正月初七才抟了有七情六欲的人来管理初一到初六抟的万物,于是乎她定此日为人类的生日,俗称人日,亦称“人胜节”。真是巧了,我的生日就在人日。

       古人崇尚人日,据说在这一天画人于帐上可求子求孙,吃七种蔬菜合煮之羹可祛病避邪,文人墨客更是喜欢以它为题抒情言志。杜甫云:“元日到人日,未有不阴时。”成都至今还保留着人日到浣花溪杜甫草堂祭祀祈福的习俗。我父亲向来重视传统节日,如清明、端午、中秋、人日,而人日对我家来讲则是最隆重的节日。正月初六家里就拉开了庆祝人日的序幕,奶奶打酥油茶,父亲焚香祭畜宰绵羊,我一路欢歌,蹦蹦跳跳去请婶娘。

       人日清晨,在奶奶转动经轮喃喃梵唱 “嗡嘛呢呗吽”的颂经声中,我向云中的贡嘎雪山和风中摇曳的三色经幡叩头跪拜后,手托大铜碗在祖宗牌位前一一摆放好风干的牦牛肉、绵羊肉、雪猪、野兔焚香祭祀,吃父亲用青稞面做的长寿面。父亲教诲:“今天是天帝赐予你生命的圣日,然而更是你母亲遭遇苦难的日子,你要多想想她。”

      他真诚的眼神似乎告诉我,这是不容置疑的,父亲的话让我很为难,我和母亲几乎难得一见,在我的记忆中她的倩影是模糊的。然而我对父亲的情感就如同奶奶笃信她心中的活佛一样,我使劲地点着小脑袋,心中想象大家闺秀出身的母亲的音容相貌,母亲温暖的羊皮袄裹着我,骑着马儿散步在放牧的草原上。

       我沉醉在母爱的幻觉中,连奶奶捧给的酥油茶的清香都没有闻到,奶奶和父亲相继离我而去,带走了我的人日,带走了青稞酒、糌粑、涮羊肉……

        离别了童年温馨的家,辗转迁徙。

       不知是不是缘分的时空眷顾,我结识了新的小伙伴,邻家少年的生日也在人日。人日清晨,他的妈妈麦面手工擀制长寿面,奶黄色的面条上面扣上棕褐色的野生薇菜,瓷盘里盘着热气腾腾的两尾清蒸雅鱼。秀丽、娴雅的母亲在办公桌前备课,不经意瞥见争抢雅鱼头中那只“宝剑”的我俩,莞尔一笑……

 岁月钩沉,往事如烟,赐给我生命的父亲早已回归天堂;养育我的奶奶已安然甜睡在漫长的朝圣路上;给予我关爱的邻居渺无音讯。然而丝丝缕缕的童年旧事仍萦绕在我寂寥而怀旧的梦中。

  “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亲在花前。”邻家少年,你在他乡还好吗,明年的人日能共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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