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气温飙至19度。阳光明媚，春天在窗外开始向我招手了。
用过年时没用完的荠菜肉馅，包了甜菜根面做皮的红色饺子，让帅帅过了一把荠菜饺子瘾。说到荠菜，看看窗外的温暖，想到田野的冻土应该由硬邦邦融化为松软软了，年前挖不动的荠菜，现在可以去挖了，于是午休后，带着妞一起去挖荠菜。
这是第一次带她挖荠菜。对我们来说，挖荠菜就像是一项充满喜悦的活动，挖的过程本身就已经令人兴奋不已。吃了多年的荠菜包子和饺子，妞还没体验过这种兴奋，甚至她连长在地里的荠菜到底长什么模样也不清楚。一听可以去挖荠菜，她也很开心。
驱车二十多公里，到达我无意中发现的那片荠菜。到了地头，发现大地一片萧索，除了地垄中间的枯叶和地头的枯草，没有一点绿色。妞一脸茫然，满脸都是“荠菜在哪儿”的疑问。我指指平铺在地上和泥土颜色差不多的小植株说，这些都是。
这，是荠菜？
是的，这些都是被霜打过、被雪冻过的荠菜。这些……，我用小铲子把树叶往旁边一扒，说，树叶盖住的就是绿色的。想挖哪些挖哪些。
妞说，不是经过霜的菜都是好菜吗？经过霜的菜，比没经过霜的卖得贵。
那就挖经霜的，这些荠菜的味道更浓。我说，缺点是样子不好看，干叶子比较多，难摘，不过热水一烫，就华丽变身为碧绿的了。你爸就喜欢吃这种。
一家三口同时开挖。泥土松软，一铲子下去，几乎全部没入泥土，可以将雪白的根挖出大半。荠菜的香，更多来自根，荠菜根也是最好吃的部位。不过如果荠菜老了，就是开花抽出去的茎变硬了，荠菜根就咬不动了。我一边挥动铲子，一边向妞普及有关吃荠菜的知识。
挖着挖着，三口人分成了两组。我和妞一组。看着路西的荠菜太小，而且大多暴露在空气中，被霜雪淬炼的几乎和土地同样的颜色，不蹲下来就很难发现它们，我感到有些遗憾，说，冬天时长这么大，现在还这么大，早知如此，我就不把它们上面的枯树叶都扒掉了。妞笑，说，这都是你扒开的？我说是啊，自从两个月前发现它们，我已经是第四次来这儿挖荠菜了。这是我的荠菜秘密花园。
其实，枯叶盖住的荠菜虽然绿，而且还有零星冰雪尚未完全融化，它们依然生长在冰雪中，但似乎也并未长大一点。妞看着这些荠菜，不管是经霜的，还是在枯叶下，都经历了一个寒冷的冬天，不但倔强地生长，还在不停地开花，就忍不住赞叹不已，说荠菜的生命力真的是太顽强了。
春天的第一茬荠菜，就是秋天的那一茬。它们凌冬而来，若按“冬藏”的说法，它们经霜历雪，不但藏起来水分以免消耗太多，一定也藏起了秋冬赋予它们的营养与味道。所以，这个时节的荠菜，肯定是最好的荠菜。
我和妞从路西挖到路东，上次没挖掉的稍大一些的荠菜，这次挖掉了。看着兴致勃勃的妞，我问，干点农活是不是浑身舒畅，精神放松？
她说，像我们这样没有生存压力地挖着玩儿，肯定是这样。若是以种植为生，要计算投入与产出，要操心出售与价格，那就是另外一种心境了。
是啊，所有的诗情画意，都属于上层建筑，都是要建立在吃饱穿暖的基础上。每天为温饱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的世界里，哪有什么田园牧歌呀！
闲情才有逸致。
挖了一个多小时，够吃两三顿的了，我们决定回去，晚上去看烟花。
临走了，我又蹲下挖了几棵大的；妞说这几棵也不错，说着又拿出小铲子；帅帅说，快看，这一棵有多大！
我笑，对妞说，知道什么叫“欲罢不能”了吧？每次挖荠菜，临走临走，总会发现这一棵很大，那一棵也很好，不挖掉心里就不舒服。
帅帅说，过十天半月的再来，应该都返绿了吧？
这一茬，绿不了了。霜打冰冻就是它们的胎记。
其实，按我的性子，还想再挖一些。只是这些荠菜太难摘了，挖这些用一个小时，摘至少要用三小时。想想摘荠菜的浩大工程，我默默地把小铲子收起来，对妞说，虽然荠菜不值钱，但如果不是荠菜发烧友，我不会把荠菜送给她；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且像我一样热爱荠菜的，我决不会送她一个我挖来摘好洗净烫好挤去水分的荠菜球。
今年过年不允许放炮，这让我觉得这个春节似乎少了一点什么。原来除夕夜的鞭炮会持续到大年初一上午，彻夜不息的鞭炮还会扰了清晨的安眠，让我恨不得把耳朵堵住。现在不让放炮了，若是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炮响都会让我忍不住一笑，还会拉开窗帘看看是谁家的孩子在放炮；若有个烟花抽冷子升个空，我也会拉开窗帘看看，但往往看不到，或者只看到倒映在前面楼阳台玻璃上稍纵即逝的影子。
要是能痛痛快快的看场烟花多好！就像去年年前我过生日那晚，很多人在中华路大桥北头竞相放炮，那一夜璀璨的烟花令我难忘。
好在今年有几个烟花集中燃放点。我们去望湖看。
刚走到南外环，就听到炮声传来，心也跟着激动起来——今天果然有放炮的！来之前想到都初四了，还担心没人再专门跑到这儿放了。拐到水城大道上，很快就看到升空的烟花次第绽放。看来我们可以度过一个绚丽的夜晚了。
停车，在弥漫的硝烟里走进围起来的一片空地，里面，烟花鞭炮此起彼伏。还有人停下车，从后备箱搬出一大箱子烟花兴致勃勃往里走。据说，八点半以后来放的人更多。
放炮的人分成几个燃放点。真正的鞭炮并不多，多的是大大小小的烟花。有放在地上的火树银花，有升到空中的水母和其他小烟花，有从像迫击炮样的炮筒里斜射出来的火舌和到了半空就盛放的烟花，有直接升空在高空瞬间绽放出各种形状的烟花……各种烟花争奇斗艳，升空，璀璨，寂灭，让这个夜晚变得美丽无比，热闹又寂寞。
放烟花的兴致勃勃地放，看烟花的开开心心地看。我仰头，总想拍出最美的烟花，让美好定格。但无论怎么拍，也不如眼睛看到的惊心动魄。
更多的人涌进燃放点，夜的狂欢在继续。虽然戴着口罩，但是硝烟依然呛得我难受，于是我们决定回家。
因为有了这场烟花，这个春节就有了圆满。
更何况是一家人一起看烟花呢？
回到家，开始摘荠菜。果不其然，等收拾好这些荠菜，将它们变成三个球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一点。
无比珍贵的荠菜呀！
作者简介：小堇，本名李晶，聊城一中教师，山东省作协会员。希望用温暖的文字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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