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从新疆一路向东南呼啸而来,大幅度的降温带来了大面积的降水。雪,从昨天下午就飘然而至。
果然,雪没有让我失望。昨天晚饭后,看到路面上积了薄薄一层,就兴奋地对妞说,家里下雪了,不过雪很硬,落地就冻住的样子,踩上去很滑。并且说,如果下一整晚,明天就可以用雪夹子玩雪了。
雪如我所愿。早晨起来,依然在纷纷扬扬地下。还没起床,接到我弟的电话,说下雪天,在家闲着也没事,去周边逛逛,赏赏雪,再吃点特色去。路滑危险?不存在的!慢慢开,注意保持车距,拐弯时拐大弯,就没问题。再说,下雪天,路上车也少。
带上我的雪夹子,出发去东平湖吃鱼。
雪依旧在下,一会儿是雪的飞沫,密密麻麻的;一会儿是斜飞的小雪花,不要命地扑向车的前挡风玻璃;一会儿是水汽充裕的大朵雪花,在空中盛开又跌落。空气中雾蒙蒙的,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一片银白。这白色世界里,我们的车就像一个灰色的甲虫,缓慢地爬行,不惧狂风与雪。
路上车确实很少。就算雪很厚,适合堆个雪人、打个雪仗,在雪地上尽情撒个欢,但是呼啸的大风实在太锋利太硬了,刮在裸露的皮肤上,犹如利刃。这样的天气里,但凡可以不出门,有几个人不躲在家里享受温暖与舒适呢?一杯热茶,一部手机,就可以让人度过无比美好的一天
在这白色的世界里,我是如此自由,又如此惶惑。我挣脱了所有繁杂的色彩,以一种最纯粹的颜色面对世界,却又想寻找一抹异色。
我们从积雪堆满房顶的海会寺出来。在这样风雪交加的日子里,我弟想去佛前烧一炷香。他说,人活着就是修行,遇到佛了,就得拜。寺院里没有一个脚印,只有门口售票处的窗口开了小小的一点,只有满院的白与静默的建筑。
这样的天气里,不知道佛会不会也偷个懒,暂停办公,也听雪喝茶,或者干脆去雪中寻找暗香浮动的腊梅花。
走过位山黄河大桥,走过斑鸠店镇,走到东平湖。沿湖驰行,经过浮粮店村。这是一个背山面水的古村落,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沿着小石板路拾级而上,走过一个个院落,站在临路的观景台和小山上,远眺东平湖烟波浩渺的水面。2月6日也曾到过古村,那时这个小山村里还有积雪未化。我们踏雪而上,有一只花猫突然窜出来给我们带路,像一阵风一样轻盈地跑在我们前面,还会转过头来等我们。等更熟悉一点后,它会在我们前面躺下,一副求“撸一把”的样子。因为对它依然心存戒备,所以我并不敢真的去撸它,抱它。在我们快要下到最下面时,它一转身,向一个院子纵身跑去,眨眼不见了。这次因为雪大路滑,所以我只是用目光抚摸着这个小古村经过。
湖水清澈,碧波荡漾,雪一进去就没了踪影。很多水鸭子随着波浪起伏,风吹起了它们尾巴的毛。水边的芦苇在风中瑟缩,打着寒战,但是我知道,在它们的怀抱里,还有无数的水鸟在躲避风寒。湖滨路上,总有一片一片的没有雪,我怀疑雪的去处。很快,风给了我答案。无数的雪贴着地皮飞跑,如烟如雾。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白毛风,但是我记得在飞机上看到过类似的景象。风大时,机身下的薄雾就一缕缕地飞速奔跑,我总是说这就像是“风吹雪”,而现在,我看到现实中的风吹雪了。
到了大湖镇,我弟和我侄女搜寻着记忆中最好吃的那家饭店。到店之后,我们是唯一的一桌客人。点菜,要最具特色的鱼锅,葱煎豆腐,甜口的菠萝炒鲜菱角米,酥炸小鱼,菱角面小馒头。
窗外,风卷着雪在肆无忌惮地撒欢;屋内,我们品尝着热气腾腾的美食。
你说那些水鸟冷不冷?下这么大的雪,刮这么大的风,它们怎么躲?冬天在湖里,该有多冷!我弟突然感慨。
每个物种有每个物种的生存方式。在这个方面,人比动物幸福多了。动物只能以血肉之躯适应环境,人却可以凭头脑和双手创造一个适宜生存的微环境。
饭罢,原路回家。因为是迎着风走,所以,风与雪在我们面前开始上演互相追逐的大戏。风卷着雪,雪追着风,踩着凌波微步缥缥缈缈地从路的这一边斜卷着到了另一边,轻纱一般,云雾一般,一时间,我们犹如行驶在云雾飘飘的仙境中。我惊叹于大自然在我面前展现出的这一副美妙的模样,轻盈,俏丽,活泼,俏皮,像衣袂飘飘的少女,又如你追我赶的孩童。不过,我觉得它美得令我屏住呼吸,令我内心雀跃,令我目不转睛,只因为我坐在暖气充足的车里。若我在风中,大约感到的只有冷。
距离产生美。
一路上,我无数次地看着风吹着雪在我面前奔跑。
回到家时,雪依旧在下。在楼下,看着满地雪,想去制作几颗心、几只鸟儿,我才突然想起我的雪夹子,竟然忘在了我弟的车上!
作者简介:小堇,本名李晶,聊城一中教师,山东省作协会员。希望用温暖的文字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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