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无锡信利博物馆
邹蓝/文，图
去年2023年秋季，发小老万陪我们几个粗略看了看无锡信利博物馆，由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给我们介绍了各展厅的重要作品：古玉，青铜器，御瓷和陶瓷，佛像佛具，朝鲜书画等等，馆藏中精彩甚多。
那次他请几个发小在湖滨四季春酒店喝粤式早茶，吃完后就去了路对面的信利博物馆。这是一家私人博物馆，由他亲戚、企业家丁峰创办，坚持公益原则而免费向公众开放。
我那是第一次去看信利博物馆，即便走马观花，也留下一个基本的印象：馆藏的展品很精彩。
2024年5月12日，老万又邀发小吃晚饭，先去信利博物馆茶叙并再度参观信利博物馆。
我颇感意外的是，丁峰馆长难得有闲空，欣然一起参加茶叙，介绍信利博物馆之后，亲自带我们看了几个主要展厅。
他说，无锡是书画家之乡，古有顾恺之、倪云林，明初王紱，晚清吴观岱等，现代有徐悲鸿、吴冠中，钱松喦，尹瘦石，还有长期侨居海外的女画家杨令茀，雕塑家钱绍武等等。
无锡这些近现代的大家，他们的书画作品在家乡亲朋好友手里很多。此外还有收藏家的家藏等。这些书画作品，文革中被毁一部分，抄家后交到政府有关部门一部分。除了一部分归还原主外，剩下的多入了无锡博物馆的馆藏。
说完这些，丁馆长话锋一转说，信利博物馆想在书画上展示特色，无论如何比不过无锡博物馆。但是书画这一板块又要有。正好机缘凑巧，有一大批朝鲜大画家作品在中国展出后在中国销售。朝鲜国画直接是中国国画的源流而来；至于油画，跟中国多数油画家相同，直接师承或欧洲，或师承由西欧转入的苏俄。都是现实主义风格。丁峰将其全部收下。于是书画板块的藏品，题材和表现手法既基本相同于中国同类作品，却是异国邻邦朝鲜艺术家的作品。因此，这一板块，信利博物馆的收藏，有了区别于全国各大小博物馆的特色。
据我个人所知，因封闭而世人了解不多的朝鲜著名艺术家的作品，因国内和国外收藏家和投资者兴趣的增加，近年来价格明显上涨。而十多年前丁峰收藏时，朝鲜大画家的作品刚进入中国市场，价格还没怎么上涨。
说着，丁馆长拿出了四本书，说艺术品收藏，品鉴鉴赏能力很重要，否则容易看走眼。他也是在开初交了一些“学费”后，着力于研究而提升了鉴赏识别能力，保证了藏品的质量。
这四本书是他研究古玉，青铜器等多年的心得体会：《金昭玉翠》（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华玉碎影-信利博物馆藏玉拓印选萃》（天津美术出版社），《珮玉将将》（百花文艺出版社），以及《再论科技检测在古董收藏中的应用和实例剖析》（江西美术出版社）。
老万说，丁馆长经常会在某个展厅一呆就是两三小时，欣赏和琢磨几件展品。难怪他能有文物收藏方面的著作出版。有一次为汝窑瓷的事，他还亲自跑了一趟河南平顶山宝丰县，到清凉寺村去看了一圈，并请教了当地的汝窑专家。
我觉得，其他三本书，只要肯下功夫而且研究得法，其他藏家也能写出类似的书。而科技检测方面的技术应用，倒是更比其他三本高出一头。比如碳十四法，还有荧光探测等。丁馆长也说，确实如此，这本已经被国内收藏界认定是一本具有指导性的工具书。而且信利博物馆里头不少藏品，还都有故宫博物院的技术检测证书。
丁峰馆长边说，边带着我们一个个展厅看过去，对有些藏品的特点说起来，真是如数家珍，也确实是丁馆长的家珍。
指着一个战国时期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玉器，他说，玉的硬度很高，而古代还没有更硬的雕琢工具，这么小的玉料雕刻成这么精细的作品，需要很长时间。古代人的人均寿命也就是二三十岁。很可能这么一件作品，要用掉玉石匠人一生的时间。诚哉斯言。史学家通过古书中涉及到很多人的生卒记录，判断当时的人均寿命是31岁左右。
他说，古代器物的文化，有的是有中断的，比如青铜器随着冶金技术的发展进入铁器时代，青铜器文化在欧洲和中国都中断了。而在中国，有文字以来的历史中，玉石文化从来没有中断过，至今玉石依然受到现代中国人和海外华人的珍视和喜爱。但是也因此，仿冒古玉的也很多。信利博物馆专设一个仿古玉研习厅，揭露各种仿冒办法，帮助新晋藏家识破骗局。
皇家瓷器中，信利博物馆有好多件明黄色的明清御瓷，只有皇帝能用，亲王藩王用的话，那就是大逆不道的僭越。这种御瓷在京外不多见。宋龙泉窑瓷器，信利博物馆的陈列也不少。
不少展品有数码编号，扫描了信利博物馆的微信，在app上点击相关展品的数字编号，便有语音或文字做具体的介绍。信利博物馆也与时俱进，用上了现代化的数码技术。
我也跟丁馆长说起，如此珍贵的藏品，信利博物馆的安保非常重要。他说，都按照正常的博物馆安保规矩安排。
说来，信利博物馆建筑式样基本是中规中矩。不过屋顶的天台，眺望南边的蠡湖，绿波荡漾，远处一抹青山。春和景明或秋高气爽时，在天台品茗，赏心悦目。而四层会议室，阴晴雨雪中看蠡湖，满眼是景。鉴赏家彼此交流心得，艺术家收藏家小组会议，抬头一望是风景，附身看展品，都是心旷神怡。
我在欧美工作学习访问时，总会抽空去博物馆美术馆看看。比方卢浮宫两次，奥尔赛，罗丹还有纽约大都会各一次，还有墨西哥的人类学博物馆等，大英博物馆若干次。我对国外博物馆不算一无所知。
国外的现代博物馆建筑设计标新立异的很多。比如纽约和西班牙巴斯克地区毕尔巴奥Bilbao的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 Museum，名建筑师的先锋风格设计，令人印象深刻。巴黎七区Varenne街的罗丹Rodin博物馆，里头有一个大院子，放着不少不怕风吹雨淋的罗丹的塑像作品（该馆比邻巴黎拿破仑墓Invalid）及马提尼翁总理府，跟常识中的博物馆大不一样。至于Musee d’Orsay奥尔赛博物馆，与卢浮宫隔塞纳河相望，是早先的一个火车站改建的。而现代艺术宝地蓬皮杜中心Centre Pompidou，外观像一个巨型化工车间。纽约中央公园中的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则外观是堂皇的宫殿。外观和内部的收藏，都令人印象深刻。
博物馆基本上是提供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的，无法纯商业运作，钱只有流出去，没有进项或入不敷出的。即便有门票，卢浮宫等都还有免费开放日。大都会博物馆为降低人力成本，招募许多热心博物馆的志愿者（不是任何申请当志愿者的都能接受的，需要有热心和对历史和文化艺术的了解以及服务公众的热情。不过能当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志愿者本身，也是一个很大的社会荣誉），同时还有筹资机构向工商界和多个基金会募捐合作。
卢浮宫等则有限量藏品复制品满足公众对其中不同藏品的喜爱，其收入则回馈到卢浮宫的运营中。我国的故宫博物院等，现在也有类似做法。我在巴黎时，买过好几个埃菲尔铁塔的小复制品。记得一次在兰州或武威，买过几个马超龙雀的小复制品。这事我觉得信利可做。
私人博物馆一般也只有财务能力相当强的企业家，才能兼顾博物馆建筑，以及藏品的资金需求；并在此之外，还要支撑工作人员的一应费用。丁峰馆长以自己的一己之力，为家乡无锡增加了一个重要的文化设施，既是出于自己对收藏的热情，也是出于对家乡无锡文化事业发展的情怀。并不是每个成功商人都有如此文化情怀的。老许沦为阶下囚时，被披露的是全家穷奢极欲纸醉金迷声色犬马，都没点文化品味。
无锡籍的华建敏副委员长，全国政协贾庆林主席都曾到访无锡信利博物馆，并很赞赏，也肯定了丁峰馆长对文化事业做出的努力和贡献。
这次没想到，二访信利博物馆，我不仅再次得到美的享受和开阔了眼界，还听文物鉴赏家丁峰馆长讲了一课。
2024/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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