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麻石桥磨子
牛二真的是越老越妖了，五十多的爆眼子老头了，还天天梳个油头，皮鞋铮亮，小管裤上缀着闪亮的钢钉和分不清是钻石还是玻璃的饰品，行走在建设路上，摇曳生姿。
疫情前本文作者和牛二在三江（本文图片来自胖娃儿和张天顶摄影作品，可不经允许随便乱用）
水浒中的泼皮牛二早已被青面兽杨志当街劈杀，而现实中的牛二同学却依然过得生猛鲜活，在东郊建设路上开着一家名为“老裹裹”的老灶火锅，靠着不错的口味和口碑，加上一身亮眼的行头，博了个“火锅潮人“的名号。
牛二本名刘焕，家中行二，又与水浒中人物行为举止相类，因此得了这个浑号。这厮人极聪明，打得一手好牌，下得一手好棋，就是长得太另类，磨子我都已经是如此不堪了，此君长得简直就是石破天惊！他与另一个渣渣赵二站在一起，年轻时就是一对门神，现在老了估计就是玄冥二老。
跟面瘫的天顶不同，牛二招人待见，逢人便是三分笑，露出两颗门牙，只是有点黑，还有点虎。
八五年高二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姓余的同学，从家里偷拿了两条“红塔山”香烟，知道牛二路子野，就托他帮忙把烟给卖了。通常这种情况事成之后余同学都该买上几包烟、叫上牛二和几个知情好友放学后去茶铺喝喝茶、打几局台球以表谢意。不知道余同学是懂不起还是装莽，事后竟然无所表示，惹得牛二邪火窜起！
知道余同学好赌，隔天牛二就约了几个同学外加余某放学后去打扑克，只用了一个小时，余同学卖烟所得的四十多元钱就灰飞烟灭了！要知道，那几十块钱对八几年的中学生来说妥妥就是一笔巨款哦，至今都还记得在人北中学附近白马寺街上一间小小茶铺里，在牌局的最后时刻，即使当时是寒冷冬日，余同学额头上还是止不住地渗出大颗的汗珠！
其实倒不是牛二他们几个牌技通神，说来简单，就是一伙人串通好了，换牌、递牌无所不用，包括旁边看的家伙们都是帮凶，就可怜的余同学一个人蒙在鼓里！整个战场单向透明,完全是不对称的碾压，不输才怪！
前两年聊天时还问牛二是否欠余同学一个道歉，哪知道这厮矢口否认，表示断无此事，脸皮之厚！（太无耻了！信不信老子分分种给你娃找来五、六个人证？）
（赵二保存的八十年代海螺沟的景区观光手册）
九四年的海螺沟之行前，牛二刚刚大病了一场，身体极弱，还在休养。听说可以看最美的冰川、泡最迷人的温泉（他娃其实应该是想去喝最醇的青稞酒、看最美丽的格桑花！），号着非去不可，于是就病怏怏的就跟着我们上路了。
现在成都去海螺沟只需几个小时，那时我们却足足开了差不多两天。一路风尘自不必说，到了沟口已是傍晚，景区的工作人员都说天快黑了，山路危险，劝我们就歇在山下，就连牵马的脚夫都不愿上山了。当年的我们，如同疯子一般让人难以理喻，愚蠢而又固执，不顾劝阻，执意要连夜前往二号营地，甚至连手电筒都没有一把，揣着几个打火机就径直走向了密林。
大概行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后悔了，又累又饿不说，天已黑了下来，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脚下窄窄的山道崎岖不平，布满了骡马踏出来的小坑，坑中又积满了骡马拉的粪水，顶着山间彻骨的寒风行走其间，真是苦不堪言。更要命的是我们还迷路了，在一个岔路口我们不知道哪一条是通往二号营地，如果选错了将是通往更高海拔的三号营地，那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将会是一条不归路！
因为当时气温已经降到极低，衣着单薄的我们已经控制不住地在牙齿打颤了，再下去就会失温，我们绝无可能坚持到遥远的三号营地，而我们手上的打火机也渐次熄灭，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来时的山路就已经是凶险重重，常常是悬崖、栈道交织，仅容一人侧过。所以，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原路返回也是不可能了，长这么大，头一次真正是从心底害怕了！
无奈之下，在心里遍拜了东方玉皇、西方如来，真主阿拉、基督耶稣之后，我们硬着头皮选了一条看起来比较面善的路行了上去。十几分钟后，就在打火机火焰渐弱，即将熄灭之际，前方的暗夜里现出了一粒如黄豆般的光晕：二号营地到了！
好死不死，就在众人欢呼的当口，一路被我们半扶半架走过来的牛二同学，竟然兴奋过度，一脚踏空，眼看就要摔出栈道，坠落悬崖。幸好被旁边的磨子一把拽住，算是救了他娃一命。（不过对我这个货真价实的救命恩人，牛二好像并不打算感恩戴徳，直到现在，在微信朋友圈里怼我时语言最为歹毒的，往往就是他！）
好在来时的这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当我们在二号营地填饱肚皮后泡在温泉里时，每个人都涌出了这样的感慨。
当时夜已深了，整个温泉池子里就只有我们一行八人，守门的大爷将大门关上就睡觉去了，任由我们在里面折腾。当年的温泉简陋无比，就是直接用竹筒将温泉水从山后引到一个小小的猪腰型水泥池子里蓄起来就成了。
浸着池中温暖的泉水，脸上吹着清凉的山风，远处是隐约的雪峰，眼前是蒸腾而起的水汽，纯天然的硫磺香气弥漫开来，宛如仙境。
麻石桥的磨子，本名蒋旭彬，乃土生土长的资格成都厨子。二十多年前扠水到了太平洋对岸，在旧金山发挥特长开了一家小餐馆，谋生同时顺便传播川菜文化。
因疫情故，磨子已有两年多未听过府南河水声了，且以此文表达思乡之情。
——闲谭编辑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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