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流沙河先生

作者 ▏罗缋沅

眨眼，沙河先生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的10月10日我与《四川烹饪》杂志的老主编王旭东相约去看望他，在相谈甚欢间，我给他抓拍了一组照片，想不到的是，这些影像竟成了他最后的正式肖像。

在他家里，那天还巧遇中断了三十年消息的编辑、摄影家徐伏刚。对这次见面，他有文章记录发表在他供职的报纸上。

40多天后的那天下午，微信朋友圈消息说：先生走了。一时哪敢相信？经人证实，知道是真正的噩耗，顿时觉得像一棵大树轰然倒下，心中一片狼藉。

武侯博物馆这次展出沙河老的手书对联，这些让人熟识的墨迹又唤醒这些深藏的回忆。

我给沙河先生的第一次拍照是1985年。照片记下了他清癯的面容与被香烟薰黄了的指头，在当年的省摄影展上展出。

上先生家给他拍照还有一个收获，对我姓名中的那个“缋”字，他说念“会”，古通绘画的绘。

说实在话，除了我父母外，对这个字，还从来没有人念出过正确的发音，连我弟妹们的户口本上，都因为写的人与念的人怕麻烦，都把“缋”变成了“贵”字。

以后在上海机场候机楼见到沪上画家唐云的大画，落款书：唐云缋。心头竟也生起一阵温暖，晓得另外还有人识得这个字。

给先生拍照后，他题写“黑白无用都照彩，阴阳有宜便开花”的联句赠我，指说的就是八十年代彩色摄影热的现象。

那时的傻瓜照相机与集光机电于一体的彩色照片自动冲印系统一下子就让彩色摄影变得轻而易举，可是，刚入彩色摄影之门的人们还是放肆地铺陈着色彩。

高僧只说平常话。沙河先生有着自己的美学观，他好像笑嘻嘻地提醒大家，黑白无用都照彩，阴阳有宜、明暗反差适度才是一张好照片。

那次拍照，我好友的妹妹仰慕先生，曾作为助手一同前往。沙河先生知道她师从杨允中习书，也给她题写了句出丰子恺“阿婆三五年少时，也曾东塗西抹来”的诗句。

2013年我家小女诞下小外孙，取名：张颢宬。沙河老说：颢是洁白，宬是容纳。并以其名颢宬的谐音“好”与“成”为句头句尾，题下“好胜而兴，知足而成”相赠。殷殷之情，指点小子人生。

这些小故事，只是想证明，沙河先生是一个对传统文化充满自信的人，是一个敢于说实话、善于说实话的人，是一个诲人不倦、随口就将知识传播给你的人。

这样的大师，怎能不让我们深深地敬重他、缅怀他。

注：本文作者罗缋沅，乃著名人像摄影家，沙河老生    前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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