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秋日一瓣香

作者：张杰

碧云天，黄叶地。几场秋雨后，秋色分外浓起来。

行走在小城的街道上，放眼望去全是栾树的世界。你仰起头的四十五度是它，你脚下的方寸是它，你打开肺腔的深呼吸中是它，飒飒风中、绵绵雨中都是它。它们撑开一顶顶斑斓的巨伞将人行道装扮成了五彩的花路。

枝头上一簇簇圆圆的红色花舱仿佛一朵朵精致饱满的小灯笼在你挤我碰，一个不小心跌落到石楠中便成了万绿丛中的那点红。有些种子在花舱里睡醒了，就趁着秋阳偷偷溜出来调皮地钻到石缝里。高高的枝桠间摇曳的点点黄花笑笑嚷嚷，扑面而来，尽随黄叶舞秋风。

它们落在行人的发际、衣衫，落在来往的车辆上，落在长长的甬路上，宛若下起的花瓣雨。颇有 “簌簌衣巾落枣花”的雅趣。我想，“当下”就是这满树栾花吧。在枝头就热烈绽放，在风中就恣意飞舞，零落于地就化作香径。完成一朵花该完成的历程便不负阳光，雨露，清风，鸣蝉。

风起处，秋正浓。

出城沿河而行，数树深红出浅黄。河边高大的乌桕，流金的黄槐，挺拔的槭树错落相植。一树一树的秋叶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怒放出鲜艳与浓烈。叠翠的是对炽夏的留恋；流金的是对秋日的私语；深深浅浅的红与褐是对初冬的告白。

秋风舞动金色的手指，在一棵棵瘦木间恣意弹拨，多情而忘我。风起处，片片彩色信笺炫舞，飞扬，乘着寄往冬日的快递散入草丛，河滩。鱼儿收到，倏忽一惊，吐出一串泡泡；野鸭收到，扑扑翅膀，划出点点感谢的符号；小蚂蚁收到，轻轻地拉住一角，盖住冬巢。飞扬在高空的，便成了南飞雁群的信笺。听，沙沙，沙沙，那是它们在书写对秋的叮咛。

河水清澄，秋水成诗。“一声横玉西风里，芦花不动鸥飞起”。河滩已是芦苇的世界。从溪岸望去，白茫茫一片，远近交错，层层叠叠，将秋色蜿蜒。一丛一丛的蒹葭仿佛飘动在河面的云朵，轻盈，柔软，洁白，它们随着流水从诗经摇曳到今天。淡黄的荇菜悠悠的打着旋儿，等待采摘的人儿。“空水澄鲜一色秋”。秋色已然连波起。

与水的柔美不同，山的秋意全在一个“野”字。且不说那满山的红枫与挂满枝头的红枣、柿子，单是那遍地的野菊花便足以让你驻足流连。

大树下，草丛里，石头边，泉水旁甚至峭壁上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紫的，白的，黄的，一片片，一丛丛，远远看去，如繁星，如锦锻，如瀑布。那些缀满花朵的修长的枝条，纷乱的垂落交叉着，有着一种山林的“野味”。小小的花瓣虽然比不上盆栽金菊的美艳，却是密密匝匝，重重叠叠，那么繁盛，那么明媚，那么自由。它们昂扬地站在贫瘠的土地上，坦然面对风雨，自由地盛放。每一个爬山的人都喜欢折一些带回家，好像把一整山的美丽与香气都带了回去。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秋日的野菊花用它的笑颜与香气芬芳着每个人。

心若向晴，寒露亦暖。

深色秋风里，花香渐浓。

作者简介：张杰。山东省宁阳县人。工作之余喜欢写点东西，曾在各种报刊杂志发表多篇散文、诗歌。愿文字给人带来温暖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