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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厂:趙樸初嚴辭不給“爆紅”畫家王成喜畫展題“匾”,卻甘願為隱居畫家署耑“蔣雨濃畫集”


趙樸初先生,中國佛教居士、學者書法家,生前任中國佛教協會會長,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書法家協會副主席等“國字頭”的要職。王成喜豫人,嘗在窮鄉僻壤的河南漯河某工廠當過工人。渠不甘寂寞,“文革”期間“北漂”至北京天壇偷著擺地攤賣行畫。稍做大後,充掮客把一些居住在京師的大畫家的畫作“偷”賣至東洋。改革開放後大畫家翻身上位,投桃報李,其中某大畫家推讓把天安門城樓和日本眾議院貴賓廳邀掛《梅花圖》的機會轉給王成喜,使長年灰頭土臉的王氏一夜爆紅。渠旋即張口閉口操起帶京味的“漯普”了,且靠運作成了全國政協委員和中國美協理事。筆者1989年春仲陪著漯河書畫院的老院長踏過王成喜的門,“聆聽”過王成喜滿口“漯普”自詡與劉炳森、范曾等“大爆紅”書畫家有交道;“欣賞”過渠之牆上黏貼的習作行畫。但當坐在沙發上邊吃茶邊聽“漯普”時,抽眼看了幾眼沙發中間茶几下面。好傢伙!塵土厚的看不見地毯的毛毛了。此刻,剛才還能略忍的“漯普”和“行畫”,一看到這厚厚的“包漿”,再也忍無可忍了,於是頗暗示了幾次老院長早早離開王府。出王府門,想到第一件事,便是“樹小牆新畫不古,此人必是內務府”感覺很配王成喜呢!

簡介過王成喜,下面扣上標題來說趙僕老堅決不為王成喜題匾額事件。

王成喜致趙樸初居士信中的部分錯別字

某年,正“春風得意”之時的王成喜,已不滿足了“看盡長安花”。渠借著行畫《梅花圖》掛在日本眾儀院貴賓廳的“春風”,想“一日看盡京都花” --去東洋低低頭,哈哈腰舉辦自己的“行畫展”。扯著“天安門掛梅花”的“虎皮”,擬做張去東洋展覽時展標題辭的“大旗”,於是盯上了當時學界政界書法界皆知名的趙樸初居士。渠採取行動的方式亦“高调”:在蹭上與趙樸初老同場宴會的機會後鼓起勇氣“冒眛” (在王氏致趙樸老求賜“匾”的信中,把“昧”錯寫成了“眛” )寫了一封字差文字更差按作文打分不及格的信,曰:

趙樸老:
近安?身體可好?!
6月11日晚在釣魚臺參加日本眾議院長原健三郎先生的宴請時,我曾冒眛(“眛”上述所云錯別字,見圖)求您,為我今年10月份在東京的畫展題寫牌匾(“匾”字錯寫加了“木”偏旁,被首先看信的秘書在“木”偏旁左邊畫了兩條豎綫和兩個重點圈),我知道您很忙,不好意思輕易麻煩您,但在幾位中國朋友和日本朋友的再三鼓勵下,我鼓足勇氣提出了這個長久以來的願望。


日本原健三郎議長,為了感謝我去年為他的貴賓廳畫了畫兒,(那天晚上送那感謝狀也為此)邀請我今年10月份赴東京舉辦《王成喜書畫展》,該展由日中協會主辦,日本的外務省、文部省作後(“後”字繁體寫的極不規範)援單位,原健三郎議長表示他要為展覽主持開幕和剪彩,諸多日本朋友再三向我表示,希望能請您為展覽會題寫牌匾(仍是“匾”左加了“木”偏旁,讀信秘書在字右邊加了“?” ),我是晚輩,在藝術上還很不成熟,總不好囗(字模糊不辨)勞您大駕,一直拖了好幾個月,沒有勇氣向您提出,那天在伊東正義舉行的宴會上,我試了幾試都沒張口,終於在11日晚上,冒眛(仍寫错字)提出,萬望在百忙之中賜與為盼!字的大小您隨意寫,製作時再放大,希望橫寫,(王氏畫出了橫方型的框子,框子内手書“王成喜書畫展。戉辰年趙樸初題。(這是引導趙樸老也寫錯別字嗎?王氏把年號“戊辰”錯寫成“戉辰”,“戉”同“鉞”,是似斧而大的古代兵器)煩勞之處,不勝感(“感”字亦是不規範的臆造字)激,如能如願,寫好後(仍是不規範的亂寫)請秘書同志給我來電話去取,或有不便,給我寄來也可。我辦公室的電話:754353 家裏電話:781123 (近來在家中作畫,電話可打家裏)通訊地址:崇文區天壇東里二號:燕京書畫社。望多多指教。


我1940年生於河南,1966年畢業於中央工藝美術學院,1979開始在燕京書畫社工作至今。
此致
謹頌夏安

燕京書畫社 王成喜


趙樸初居士信上批語

王成喜致趙樸老信,措辭極不當,错别字又多,標點符號亂用,鋼筆字極不堪入目,所以被趙樸老在信上以“文字書畫都太差”。不打祘寫了。婉辭”批語打發王成喜了,並且“太”字還是寫完之後為增加語氣加上的。

筆者在王成喜傷口撒過鹽之後,來說趙樸老為當時默默無聞的隱居畫家蔣雨濃題簽和欣賞蔣雨濃的《白菜蘿卜圖》。没有比較就没有傷害,蔣雨濃的畫與王成喜的一比較,對王氏傷害肯定會更大,這無疑又是一把鹽撒在王氏的傷口上。

趙樸初居士為《蔣雨濃畫集》題签

形象鮮明對比的是,當1995年蔣雨濃要出《蔣雨濃畫集》(第一輯)時,畫家在沒有扯“釣魚臺”宴會和日本眾議長“虎皮”時,趙樸老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看到了蔣氏的書畫,亦不知怎麼被邀請的,反正是“蔣雨濃畫集”五個字赫然於畫集封面上了,並且簽名鈐印都很認真,顯示出了對畫作的肯定。


實話實說,王成喜的書畫與蔣雨農何啻天壤,相較王氏書畫是“十八層地獄底下小煤窯掏下水道的”(郭德綱相聲語),而蔣先生則是“三十三層天上玉皇淩霄寶殿的尖頂上站著”(亦郭德綱相聲語)真的是低的不能再低了,高得不能再高了。不過,這乃戲言,只是調侃王成喜,没有絲毫對蔣雨濃的不恭敬。


下面具著體,來欣賞蔣雨濃的《白菜蘿卜圖》大屏(192X39cm)。
此圖是設色紙本,但也祗是兩顆帶著嫩綠的小葉、水靈靈的“心裏美”紅蘿卜設了色,重量級的三顆大白菜淡墨勾勒成了白菜幫子、水墨皴寫了菜葉。水墨淋漓,墨分五色,筆墨甚是純熟。署款行書,曰:“百菜哪有白菜香,白菜可做菜中王。蘿卜可順氣,白菜保安康。癸丑之冬,藝林野叟寫於故鄉荒園群芳堂艸舍。以應友人所求為之也。雨濃記並題之矣。”鈐印“蔣氏”朱文、“雨濃”白文,右上角鈐“我法”不規則形朱文,右下角“群芳堂”白文。

蔣雨濃《白菜蘿卜圖》192X39cm

署款第一句取俚語“百菜獨有白菜好,諸肉唯有豬肉香”之意。題句略顯俗氣。“癸丑”是1973年,畫家此時正是隱居在家鄉的荒園“群芳堂艸舍”。署款書法略有“芝木匠”齊白石風氣,亦顯土氣。“白菜”諧音“百財”,象徵財富和節操,寓意招財、聚財、發財。“蘿卜”方言“菜頭”,諧音“彩頭”;亦諧音“摞步”,寓意財富越摞越多,一步一财。蘿卜又稱萊菔,蘇東坡居士以入世思想作一首七言絕句,若是蔣氏畫上題的這首詩,將會為畫面添光增色的,蘇詩曰:

秋來霜露滿東園,萊菔生兒芥有孫。
我與何曾同一飽,不知何苦食雞豚。


蔣雨濃因與芝木匠有交往,並且與齊門大弟子李苦禪更是往來甚密,所以畫中有芝木匠和李苦禪的神形,這抹殺了些許自己的個性面目,不足為取。還好,蔣氏的畫路比齊氏、李氏寬博,且善指畫,所以畫筆不帶齊、李畫中的油滑之氣,這點甚是難得。

蔣雨濃《白菜蘿卜圖》款、印

蔣雨濃生於滿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卒於1986年。原名蔣鑫瑞、又名蔣貞、蔣雲波,自號野叟、在家僧、殘花老人。河北唐山玉田人。畫家,有稱其為“當代八大”,民國間與李苦禪、白鐸齋、王青芳並稱“京中四怪”。五歲發蒙,7歲學畫,14歲逃避包辦婚姻“北漂”至京師。先入進德中學,後在文治中學顯露組織才能,出任聯合會主席,組織學生進行抗日愛國運動。22歲出版《書法津梁》一書,自署封面(見圖),有一定的影響。民國二十五年(1936)投筆從戎入傅作義將軍幕,任大帥掌印官。隨傅氏參加著名的綏遠抗戰,取得中國抗戰史上第一次勝利——百靈廟大捷。戰後傅作義主持追悼大會,祭文和書寫挽聯皆出自蔣雨濃手筆。次年在北平由秦仲文推介加入中國畫學研究會,聲名更噪,曾在中山公園中山堂、前門箭樓、王府井、琉璃廠、榮寶齋、清秘閣,天津藝林畫社等地多次舉辦個人畫展。一度與張善孖、張大千兄弟、于非厂、徐燕蓀、王雪濤等名畫家打得火熱。並得到潘齡皋、周作人、齊白石等名流協助創辦愛國期刊《塞光半月刊》,以倡議大西北開發建設和關心西北人民生活。由於入幕傅作義事兒,1949年至“文革”時期受到迫害,無奈隱居家鄉當“農民畫家”。“文革”後得以平反,可以“明日張膽”書畫創作。


據云,1958年後文化部曾兩次致函邀請蔣雨濃到中國美術學院任教授,但出於自己的“出身”不敢前往。又有云1981年全國政協邀請其加入全國政協委員並頒發郵寄“全國政協委員”證書至老家玉田,蔣氏亦婉拒之,看淡名利如此。蔣雨濃因太早淡出京師書畫圈,聲名弱了不少,以致“中國畫派叢書”之《京津畫派》(河北教育出版社2005年10月出版)和臺灣商印書館版的《民國書畫家匯傳》皆未收進蔣雨濃,這使其畫價大受影響。

2024年3月23日於空厂雨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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