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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走向战争的极权与被裹挟的民众

肖洛霍夫

肖洛霍夫是20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人物,代表作《静静的顿河》《一个人的遭遇》,他被称之为“当代最杰出的天才作家”“伟大的现实主义大师”。

他是俄国历史上少有获得国内和海外一致认可的作家之一。于1941年获斯大林奖金、1965年以《静静的顿河》一书获诺贝尔文学奖。

《静静的顿河》

《静静的顿河》是肖洛霍夫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从1926年开始,肖洛霍夫构思、收集素材,于1927年秋,完成了《静静的顿河》的第一部,直到1940年发表《静静的顿河》第8卷,整个长篇小说共分四部8卷。

第一部主要写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重大事件,生动地再现了顿河哥萨克的历史状况和生活方式。第二部写的是二月革命、十月革命,直到顿河地区国内战争的开始。第三部写的是国内战争最激烈的时期的斗争。第四部写的是大革命之后的事情。

小说历史跨度很大,时间长达十年之久,所描写的地域非常广阔,事件极其复杂,人物十分众多,总之,场面相当庞大。这样浩瀚的内容,肖洛霍夫却安排得井然有序,除了他卓越的史诗笔法和高超的艺术才能之外,小说主要围绕葛利高里和阿克西妮亚两人的爱情这条中心线索以及革命和战争、阶级和政治斗争的社会生活线索。展现出了个体被卷入时代和宏大叙事下,命运的波折。

故事的主人公葛利高里出生于一户普通哥萨克家庭,成年后的他在家过着随意而自由的生活。他的妻子娜塔莉亚,是一个端庄美丽、吃苦耐劳的女人,但性格冷淡,对丈夫的爱只是一味顺从,所以久而久之,葛利高里爱上了有夫之妇的女邻居阿克西妮亚。

阿克西妮亚热情、奔放、爽朗、向往爱情,在得到葛利高里的爱的时候,她就决心死心塌地地与他白头偕老,于是就有了她跟葛利高里的三次出走。本来平静的生活后来被战争打乱了。

1914年,一战爆发,俄国与奥匈帝国交战,作为哥萨克的葛利高里遵循祖辈传统走上战场成为一名为沙皇而战的哥萨克士兵。

葛利高里在第一场战斗中用矛扎死一个奥地利军人,内心中“憎恶与疑惑的心情揉碎了他的灵魂”。虽然葛利高里目睹了作战双方的残酷行为而痛恨杀人,但他作为一名士兵,为了生存,自己只能不断杀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葛利高里对战争越来越厌倦,越来越觉得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打仗?有一次,葛利高里因负伤回到后方医院结识一位叫贾兰沙的受伤士兵,贾兰沙操着含糊却朴素的语言述说着:“咱们为啥去打仗?地主的钱越打仗越多,可是咱们的脖子上却套着绞绳!”

长年的战争,你争我夺,让主人公葛利高里疲惫不堪,战争的输赢对于葛利高里已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他只求战争早些结束,回到和平的家中。可是,他根本回不去了。

战争啊,战争,战争使葛利高里丧失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战争使他家破人亡,他的哥哥、嫂子、妻子、母亲、女儿和情人相继离开人间,他自己也由一个年轻快活的19岁小伙子变成了饱经风霜、心如枯井的“老人”。这是战争中葛利高里的悲歌,从小说扩大的氛围看这也是战争中人类的悲歌。

所以说,肖洛霍夫之所以要写《静静的顿河》,本质在于反战。战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人们到底为什么而战?为正义?那什么是正义?谁在发动战争呢?战争的根源在于极权。

走向战争的极权与被裹挟的民众

在专制统治下,社会权力高度垄断,在俄国就是垄断于沙皇。沙皇想怎么统治就怎么统治,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制衡沙皇的权力,权力不受任何限制、制约、约束和监督。并且权力相当封闭,沙皇只任命自己信任的人,官吏的任命在于上级而不是政绩和民众。

所以不管是统治、官吏任命还是社会治理,统治者根本不用看民众脸色。为了维持专制统治,他们对内实现高压统治、经济剥削、文化控制,社会治理充满了武断、任性、暴力和野蛮,民众饱受压迫、剥削和奴役,奴性十足。

为了维持自己的这种极权统治,统治者们很喜欢制造假想敌,煽动民族主义狂人,通过一致对外来转移国内日益尖锐的阶级、社会矛盾。专制统治者根本无法化解国内日益繁重的奴役、剥削和压迫以及产生各种怨气,所以他们只能依靠对外战争来转移民众的视线,然后借战争进一步加强社会控制,将所有人卷入战争的漩涡。

当一个个体被裹挟进历史进程中本身就是不幸,更不幸的是葛利高里置身于剧变的历史事件中,于是这个历史事件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葛利高里一生中所有的不幸都是在战争这一历史事件中发生的。如果没有战争,也许他会按照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走过一生,但是战争使他失去了选择的肯定性,战争否定了他所有的选择。

在国家意志面前,民众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能无条件服从国家意志,响应号召,全身心投入到其中。即便最后的结局是残酷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只能自己来默默承受这一切。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崇高的使命和人民,是一种伟大。

但这所谓的伟大有时候其实只不过为了维持统治者的一种极权而已,最终痛苦的还是每一个个体,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他们是战争的牺牲品,承受着战争的残酷和血与泪。历史及其宏大目的不过是一个美妙的幻象,在此之下掩盖着它黑暗的实质将一个个本来拥有完整精神性的人撕裂成为一个个“历史碎片”。

其实,无论什么样的战争,他们的共同特征是对人民生活的影响是灾难性的,这是无法回避的历史真实。哥萨克人民在十年中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二月革命、 十月革命和国内战争,战争是他们的灾难,因为战争,残酷的战争,哥萨克的男人们牺牲了宝贵的生命,女人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曾经充满生活气息的庭院变得凄凉,曾经收获着希望的草原笼罩着死亡的阴影。战争这只野兽,大量吞噬着无辜人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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