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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红楼梦》里最不好惹的人,被称“带刺的玫瑰”,出身不好却为何赢得众人敬重?

本期主播丨山茗《红楼梦》中的众多女子,大多温柔似水,却有这样一位“才自精明志自高”的脂粉英雄。

她不仅有诗书才气,更有治家之能。从下人到宝玉、王熙凤、王夫人,以及贾母,无不对她交口称赞。她是一位庶出的女子,却在金陵十二钗的正册中,排名第四,仅在黛玉、宝钗、元春之后,可见曹雪芹对她的厚爱。她有个诨名是“玫瑰花”——无人不爱,但是刺手。她便是贾探春。一个用自己的心性、才智,跟命运抗争的女子。

挣脱原生家庭的束缚探春的父亲是荣国府的贾政,母亲却是奴婢出身的赵姨娘。她在贾府多年,为贾政生育一双儿女,分别是探春和贾环。在中国古代社会,嫡庶尊卑有别,赵姨娘这样的妾只能算半个主子。她不仅地位卑贱,还又蠢又坏,经常惹是生非,管家婆子们拿她当傻子待,连府中的小戏子都敢抓着她的头发厮打。

而弟弟贾环丑陋愚笨又猥琐,背地里常给宝玉使绊子,父亲贾政不重视他,连丫鬟们也看不起他。

探春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有一个任人踩踏的母亲,还有一个被嫌弃的弟弟。这样的母亲兄弟成为了她的污点,如果不与他们划清界限,很有可能被亲情绑架,沦落成与他们同样不堪的人。每当别人提到嫡庶之别,或说她“拉扯”姨娘,她都反应激烈,甚至恼羞成怒。这样越是极力否认、掩饰,就越是说明很在乎。她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更不愿意面对让自己很丢脸的母亲。一边是剪不断的骨肉亲情,一边是内心无法接纳的羞耻,她在自我的拉扯和矛盾中,成长为一朵带刺的玫瑰。但她身上的刺,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别的人一出生就有长辈庇护,而她则要学着庇护不争气的母亲兄弟。她没有像弱者一样,感慨自己命运的不幸,而是不服输地努力抗争,势必要为自己赢得一份尊严和地位。 

优秀到“无可挑剔”探春虽然是赵姨娘所生,但贾母极爱孙女,就让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以及宝玉,都在自己身边抚养长大。所以,探春所受的教育也是极好的,与其他兄弟姐妹无异。也许正是这种无差别的养育,让她暂且不受生母身份的影响,培养了她极高的心性和才气。最能体现荣国府繁荣热闹的场景之一,便是成立“海棠诗社”。

而探春是这个诗社的发起者,并且为诗社命名。

她常常张罗举办海棠诗会,踊跃第一个交卷,作品虽不及黛钗,但也颇有诗才。贾府四春,各自擅长琴棋书画中的一门艺术,探春则擅长书法。她的住所“秋爽斋”里摆放着大量名贵的纸墨笔砚和名画古玩,充满了书卷气息。但她又不同于红楼中的其他姐妹,喜欢关注吃穿用度和儿女情长。她是一位难得有忧患意识,关注家族命运的女子。凤姐小产、身体抱恙后,由探春代理管家。她刚上任不久,就受到赵姨娘的刁难,逼着她多给舅舅几两丧葬银子。她“大义灭亲”,只承认王夫人是自己的母亲,王子腾才是自己宗法上的舅舅。而赵姨娘和赵国基不过是贾府的奴才和仆人。赵姨娘只得悻悻而归。

王熙凤听闻此事后,不禁赞叹:“好个三姑娘,我说他不错。只可惜他命薄,没托生在太太肚里”。凤姐一生骄傲,能让她佩服的人,大都办事爽快、能力超群。探春克服了自己身份低位的影响,在众人面前树立了权威,大刀阔斧、兴利除弊,且平衡好了各方面的矛盾。她不仅得到了下人的坚定拥护,还赢得李纨、凤姐以及宝玉的称赞。一个没有父母兄弟撑腰的庶出小姐,硬是靠自己的才华和智慧,赢得了好名声和好地位。在众人眼中,她才貌双全,即使不能入宫,将来也是可以嫁入王府的。当你优秀到无可挑剔,就不必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别人也会对你和颜悦色,善待有加。 

修了一颗“男儿心”贾府的几位姑娘中,探春和迎春虽然都是庶出,性格却截然不同。迎春被称为“二木头”,懦弱无能,为人处世,只知道隐忍退让。丫鬟司琪都看不下去她任人欺负,常替她出头。后来,贾赦只因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未还,就将女儿迎春抵债给了孙绍祖。嫁过去不久,迎春就被夫家虐待至死。而探春虽然是庶出,但极其自尊自重,绝不会任人欺辱,连凤姐都要忌惮她几分。

在王善保家的抄检大观园时,相比于迎春的软弱和惜春的冷漠,探春表现出了抗争的生命活力。她主动让丫鬟们开门,等待被搜查。明面是示弱,但实际上全是讽刺:“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我就是头一个窝主。既如此,先来搜我的箱柜,他们所有偷了来的都交给我藏着呢。”凤姐都开始主动赔笑,但王善保家的却不识趣,硬要给探春搜身。探春大怒,一巴掌拍过去,对着管家破口大骂。

贾府中,像她这样毫无畏惧、据理力争,还保护丫鬟的姑娘,仅此一位。因此,也足见她的可贵。体恤保护弱者,不畏强权,敢于抗争,她的底气从何而来?她早就清醒地知道,要想在贾府立足,需要修炼成一颗“男儿心”。她曾表明自己的男儿志向:“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她眼光透彻、精明能干,在家族大事上侃侃而谈,毫无畏缩,比剧中男儿更有骨气和担当,不枉称玫瑰花儿。 

人生的归途,是把自己修得圆满很多人说,探春为自己庶出的身份感到自卑,对生母赵姨娘不孝,对亲弟弟贾环不爱护。但以探春的智慧和格局,她绝不是欺凌弱小、嫌贫爱富的傲娇大小姐。

这从她对待刘姥姥以及邢岫烟这样老弱亲戚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在众人嘲笑刘姥姥是“母蝗虫”时,她没有附和,后来还热情招待了刘姥姥和板儿。邢岫烟家境贫寒,探春怕她被人笑话,就送给她一块玉佩,连宝钗都夸她细心体贴。探春对赵姨娘的排斥,对王夫人的亲近,并不是因为趋炎附势,更多是“恨铁不成钢”的爱恨交织。她看似是贾府正宗的主子小姐,实际上是“两边都不靠”的薄命之人。她不能像宝玉一样在王夫人身边撒娇,也没有宝钗母亲那样通情达理的长辈温柔守护。王夫人虽然喜欢她,但也无法达到像对元春那样的亲密程度。从她出生起,就毫不懈怠地与命运抗争。与庶出身份抗争,与女性悲惨宿命抗争,她要把自己武装得像战士一样强大,才不至于像赵姨娘一样任人践踏。

她确实把自己修炼得很好,不仅精神丰盈,才貌出众,还赢得了南安太妃的青睐。但其实,她也希望找到一个可以释放女性柔软天性的地方。本该为她挡风遮雨的母亲,却成了需要用尽慈悲才能去理解的人。起初,她认为母亲“阴微鄙贱”,不想跟她有任何牵连;后来,她目睹母亲被下人欺辱挑唆,也怜悯她呆傻,没有心机;随着她逐渐成长起来,对人性善恶有更多理解,才懂得母亲的无理取闹,不过是夹缝中被迫选择的生存方式。生于末世,探春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最后被迫和亲远嫁。出嫁前,赵姨娘带着贾环来给她送别,探春平生第一次动情地喊了一声“娘”。

那一刻,母女含泪对视,才惊觉:自始至终,她们都是一家人。尽管自己的母亲不够好,但也是她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她费力抗争多年,以为与母亲彻底分隔,就是爱自己。但其实真正的爱自己,是充分允许自己对母亲的爱与恨。父母的好坏,根本不影响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们不必成为你前行的负担。

“奴去也,莫牵念”,得知两地分别,永难再见,她才终于放下一切桎梏。与自己的母亲和解,也与自己“不幸”的身份和解。放下生命的沉重,她已自在圆满。即使未来遍地荆棘,她也能活出满园芬芳。参考资料:

1.《红楼梦》[清] 曹雪芹

2.《红楼梦人物论》王昆仑 

图片来源:电视剧《红楼梦》 (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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