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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溺爱儿子30年,他却递给了我一把刀......

本期主播丨雪冬收到一封读者来信:老师好,我儿子今年30岁了,就像前世讨债的冤家,大小花销都问我要,每次跟儿子一谈到钱我们就吵架,以前吵得厉害了,他摔门就走。有一次我没给他钱,吵得厉害,他直接冲进厨房拎了菜刀,“哐当”扔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冲我嚷嚷:“要么给我钱,要么你一刀劈了我,没有你这种妈,只管生,不管养。”我真是气得胸口疼。

从小到大,他所有钱上的事情都是我替他摆平的,结婚要20万彩礼,我心想他们这一代独生子女多,女孩金贵,于是东拼西凑筹够了彩礼钱。没想到两人结婚后三天两头吵嘴,摔东西,动手打架,不到一年,离婚了,一拍两散。婚姻失败,感情受挫,他开始跟朋友天天喝酒,游手好闲。我看着难受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前年他说跟朋友合伙开旅行社,需要钱入伙。我当时心想,婚姻没有了,有自己的事业挺好的,男人有事业心是好事,我很高兴,掏光了自己的养老本,他还管姐姐借了5万块。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年底疫情爆发,旅游业受重创,不得已关门闭市了,投入的钱也打了水漂,急得我头疼上火。

现在他又谈了一个对象,说如果家里有车,更方便,我托关系贷款买了一辆新车,他和女朋友出去玩,谈恋爱花销大,疫情原因,他待业在家没有收入,隔段时间会问我要钱花,有时一千两千,有时三千五千。年轻的时候我工作忙,陪孩子时间很少,只要他开口要钱,我就给,不管多少,有求必应,就觉得可以在钱上弥补到他。导致儿子跟我沟通交流很少,他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妈,我没钱了,给钱。

从小到大,我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儿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就没短了他的。我知道为人父母的就得照顾周全,帮孩子结婚讨对象,这是人之常情。现在他考虑年底结婚了,我们这边公认的规矩,统一给20万彩礼,置办酒席,加上上段婚姻彩礼外债没还清,我压力很大。一谈到钱母子俩就吵架,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为这个家,为儿子付出了很多,从不让他受委屈,他说我只管生不管养,我很难过,我的付出和委屈谁可以理解?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到底去哪里搞钱啊?老师请您帮忙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解决财富问题,赚到更多钱?哎……只要儿子结婚安稳下来,生儿育女,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以下是我的回信:

无底线的“爱”,容易异化成伤害你好亲爱的,在你的故事中,我看到了一个虚弱无力的母亲。一个无限度付出,极度消耗,身心俱疲的母亲,很心疼你。但你需要知道,你们母子之间,正处于一种奇怪的纠缠之中:你在金钱和物力上的“帮扶”,是在喂养他内在那个贪婪的恶魔,而这种无底线的豢养方式,会一步一步害了他。作为他的母亲,你有义务抚养他长大,但不能把他抱在你的怀里,托起他整个人生。

这样,他永远都无法学会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你的经历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同样无底线宠溺儿子的母亲。儿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屡次作奸犯科,无法无天,母亲有求必应,屡次为他摆平麻烦,毫无底线。最近热播电视剧《扫黑风暴》里孙兴人物原型,孙小果和他的母亲孙鹤予。

孙小果因涉嫌多次强奸、侮辱妇女等罪被判刑。母亲孙鹤予两次利用职务之便,四处贿赂,帮儿子逃避刑罚。孙小果从死刑改死缓,违规减刑,只坐了不到13年牢。孙小果出狱后,问母亲要钱购置千万元别墅,做启动资金,孙鹤予嘴上念叨,给钱却毫不手软。就这样,他摇身一变成了夜店的“大老总”,继续作奸犯科、开设赌场、放高利贷……无条件给予和无原则的满足,其实是曾经忽略了孩子,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感。

母亲孙鹤予说:“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对小孩没法管,忽略了他,对不起他……”很多父母以为,我多爱你,金山银山我都给了你,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但是这种无底线纵容和宠溺、无条件满足的背后,恰恰掩盖了一个真相:为人父母,我当孩子的时候也没有被好好爱过,自己也没有爱的能力,我无法给你爱,用钱、用无底线纵容和宠溺来弥补吧!纪委监委张雪贫分析:“她认为孙小果之所以没走上正道跟她是有关系的,有很多负疚感,所以她一直在弥补,扭曲了这种母爱。”疯狂给予和无原则的溺爱,扭曲了真实的爱,掩盖了爱的无能和匮乏。

相信你也有无法与常人道的艰难和委屈。但作为母亲,如何为人父母,是需要不断学习,成长和反思的。你问我,怎样赚到更多钱,很遗憾我没法告诉你一个赚钱的方便法门。问题的根源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爱的问题。关系里的真本事不是赚钱能力,而是真实的爱和情感的能力,是爱与被爱的能力。无条件宠溺,其实是心里有愧疚,不愿意打破身为父母的权威自恋,试图用优越的物质条件掩盖没能力爱孩子的真相,因而扭曲了真实的母爱。真实的亲密关系里,我们无需做摘星星月亮,满足一切的完美型的父母,我们可以承认自己也有缺点和难处、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刻。无条件满足的完美母亲看似尽心尽职,但其实是虚假、虚弱的,不如承认接纳真实的自己,也放开你的孩子,还他一片自由的天空。

有边界的爱,才有利于孩子的成长心理学家温尼科特也提出类似的观点:婴儿需要的是一个(good enough mother)60分的妈妈,足够好就行,无需完美。完美妈妈会包办孩子的人生,剥夺了孩子的成长机会,使得他无法适应外部的挫折。足够好的妈妈会提供足够但不会太多的抱持,既不忽略,也不会过渡干涉,因而孩子得以发展出自我的生命力。母亲照料子女是天生的母性,但过度的干涉对方的人生,反而阻挡了孩子的成长。

德芬空间曾经接待过这样一位来访者,她自诩是一个失败的母亲。17岁的儿子眼看就要上大学了,却完全无法独立生活,甚至连洗澡也要妈妈亲手帮忙洗。原本她也并未察觉出自己的问题,但有一次学校组织外出写生,她到学校帮儿子洗澡,不巧被其儿子的室友知道了,传遍了整个学校。在同学、室友的嘲讽之下,儿子爆发了,打伤了同学,被学校开除,从此,也恨上了自己的母亲。

儿子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每天看她就像看仇人一样。她这时候才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原来自己差点亲手毁掉儿子的人生,这种极端之爱的背后,竟然是一种“不愿孩子长大”的诅咒。但从前的她却一昧的沉浸在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的母亲角色里,留意不到孩子内心真正的渴求。在一位全能自恋的“伟大”母亲身边,“爱”是没有边界的吞没,孩子的生命力就萎缩了,很难活出真实的样子,只能配合母亲故事脚本的需求。如果爱和付出无原则、无边界,爱便成了“害”。

亲爱的,希望孙小果和这位母亲的故事能够点醒你:爱之所以变成“害”,是因为我们没有真实地看见彼此的生命状态。每个孩子来到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每颗心灵都需要成长,我们都有一门非常重要的人生功课叫——「活出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没有办法替另一个生命去活他的人生,也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一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当我们为孩子搞定了一切,铺平了道路,活在一种做母亲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中,而忽略了孩子,其实剥夺一个灵魂经历成长的机会,这是对生命的剥夺。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指向亲密,唯有父母的爱指向分离。给孩子最好的礼物是,成全孩子的成长,让他有朝一日可以离开父母的庇护获得独立。

最好的爱,是教会孩子独立蒋勋讲过一个故事:台湾四五月开满了桐花,落英缤纷,人站在树下几分钟,身上就落满了花。有一次一个妈妈在跟别人聊天,她的孩子在地上玩。后来听到小男孩大叫:“妈妈!妈妈!”他好像急得不得了,不知道怎么办。原来在他玩的时候,桐花落满了他的周围,他站起来想去妈妈身边,可是每一朵花都好漂亮,小男孩觉得不能踩,他就一直叫“妈妈”。

妈妈说:“笨蛋,过来。”第三次妈妈还是说:“笨蛋,你过来啊。”这个故事里的妈妈,是一位很智慧的妈妈,她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有意识的树立他“独立的人格”。她以温柔的态度,陪伴孩子一起成长,引导他走出眼前的困境,实际上她是在教育孩子:宝贝,这不是什么大的困难,你完全可以靠自己走出来。

亲爱的,当下的你所需要的也正是这种能力,请你让你的孩子自己学会从困境中走出来吧,这是你作为母亲,能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否则就算如你所期待的一般:“儿子结婚娶妻,生儿育女,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到时候,你和儿子之间仍然会面对更严峻的困难,我想你的初心并非是想把他变成一个只会啃老、长不大的30岁大男孩吧。心理学家马斯洛曾说:挫折对于孩子来说未必是坏事,重要的是他们用什么态度去对待挫折。一个人必须要有自己解决困难的能力,才能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活出真正的自己。

所以作为母亲的你,真正需要的其实是帮助他增长自己面对困难的能力,让他全然的活出他的生命,亲爱的,你目前需要修习的最大功课实际上是——「舍得让你爱的人受苦」。不要再把他的人生背负在你自己身上了,只有你先解开“完美母亲”的枷锁,孩子才能成长、成熟,勇敢地承担自己生命的责任。愿你作为母亲,能将内在的支持和真爱传递给孩子,这才是一生永不失去,永不变质的财富。深深祝福你和孩子!

参考资料:

CCTV-13新闻频道[新闻调查]孙小果的复活与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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