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熟知元代张养浩的散曲《山坡羊·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能写出如此作品的人,拥有怎样的热血情怀呢?
大明湖
华不注山
天历二年(1329),张养浩正退居在家乡济南,悠游于大明湖、华不注的美景之间,却接到了朝廷的起复诏令,任命他为陕西行台中丞,去关中赈灾。当时陕西一带大旱,颗粒无收,民众饥饿,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
年已六旬的张养浩接到任命,立刻准备动身。临行前,他做了一件令人既敬佩又不解的事情,即把所有的家财都散给了附近的穷苦人,然后驱车踏上西行的旅程。能散尽家产救助穷人,令人敬佩;如此决绝,似乎不为今后的生活考虑,又令人不解。
他一路经行所见触目惊心,只能尽自己的最大能力,遇到饥饿的就接济,遇到死难的就埋葬。路过西岳华山,他在西岳祠里为灾民祷告,泪洒衣襟,长跪不起。这时,仿佛上苍也为之感动,天忽然阴了,接着连下了两天雨。他赶到陕西官衙之后,又向上天祈雨,结果大雨如注,下了三尺深,才止住了。久旱逢甘霖,禾苗自行生长,当地的百姓们惊喜过望。
如果说祈雨带有几分神奇色彩,不足为信,那么张养浩在任上做了一系列实实在在的事情,如整顿吏治、革除弊政、惩治恶霸,更是造福百姓。
到任四个月,他不曾在家里居住过,都是在公署里歇息,夜夜向上天祝祷,白天则外出赈济灾民,没有一刻轻松。每次想到受灾的惨状,这位老人都忍不住抚胸痛哭。如此操劳过度,忧愁幽思,他竟然罹患重病,以身殉职,殁于陕西任上。原来他赴任前散尽家产,竟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赈灾事务重大,他年迈体衰,不成功便成仁,没有给自己任何退路。
入仕三十年的时候,张养浩已经官居高位,他刚直廉洁、才干超群,受到元英宗的器重。但是他感觉到了黑暗时局之下潜伏的暗流,在散曲《庆东原》中叹道:“海来阔风波内,山般高尘土中,整做了三个十年梦。”于是以父亲年老为理由,辞官归家。两年之后,朝廷上果然发生了血腥政变,英宗被弑,多位重臣被杀。
标山 / 龙洞山 / 趵突泉
急流勇退、避开祸患的张养浩,在家乡隐居了八年。他构建了别墅云庄,云庄旁的“雪香林”枝繁叶茂,又开凿云锦池,建造了绰然、拙逸等五座亭台。云庄的正厅命名为“遂闲堂”,他欣然歌咏道:“绰然亭后遂闲堂,更比仙家日月长……花与竹,无俗气。水和山,有异香。”(《水仙子·咏遂闲堂》)他热爱家乡的山山水水,济南的风物名胜如标山、龙洞山、大明湖汇波楼、历下亭、趵突泉等等,几乎没有一处不题咏,也可以说,家乡的山山水水成就了这位散曲大家。
隐居八年之间,朝廷竟然征召了他七次,每次都许以高官厚禄,可是每次他都坚决推辞。唯有第八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他义无反顾地接受了,不是为名利,而是为了切实需要帮助的灾民。
张养浩魂归故里,被安葬在了他最钟爱的云庄。墓地位于小清河边(今济南天桥区柳云村),墓前矗立着高大的石碑,残存的石供桌、赑屃、石羊等说明了这座墓园昔日的规模。而今威严的石狮、庄重的石牌坊倍增肃穆气氛,为济南人民守护着乡邦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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