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 老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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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活在老街，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异乡人。

你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会哪一天消失。

这几年我经常老街子遇见一个乞讨的老头，那个老头令人同情又遭人恨。

你上午给他五块钱，下午还会遇见他讨钱。

他说他身上没有钱，饥饿难忍。

你看他的脸色和样子，就会知道他没有撒谎。

他把讨来的钱没有买吃的，他在省吃俭用、忍辱负重下大注。

昨天，我在老街车站附近遇到他了，可他并没有伸手，而且身上背着个编织袋，一幅要告别老街的模样。

问他原因，他说家里穷，来老街这里一边讨钱补贴家用，一边赌博，输了好多钱，每个月也能寄回家一点钱给患白血病的孙子治病。现在，他不需要钱了，赌博终究是扳不回本了，得白血病的孙子也走了……他喃喃自语后和我说了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2

3.6战前，老街有一个小餐馆；3.6战后，老板没有再回来。

那是我经常去吃晚饭的地方。

每次都会遇到一个拄着拐杖，少一条腿的人过来吃饭。老街的物价不便宜，但是老板只是收他5块钱，有时候还不要钱。

有一次，我问：老板，这是你家亲戚吗？

原来这个人住在老街这附近很多年了，前一个店主转让饭店时还特意告诉现任老板。希望能一如既往地关照他。

据说，他之前带着老婆孩子来这里，后来出车祸了，老婆孩子遇难，就剩他一人了，他又不想独自回乡，让老婆孩子的魂魄流落在外。唉，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这个社会还是温情的。

3

老街有一个“果敢王”。

女的。

一个中年妇女。

一个精神错乱的中年妇女。

她总是低头行走在老街，臂膀里夹着一个编织袋。

手里拿着一支笔和纸，时不时地奋笔疾书。

有人说她曾经输了好多钱才神经错乱的。她在纸上不辍计算着“庄”“闲”的规律。我不知道她算出来了没有，但心里祈祷着她不要清醒过来。现实不如死。

4

我曾在老农贸市场那里拍过吸毒人员，那个针吊在他们的胳膊上看着就触目惊心。

他们是一群被社会抛弃了的人。

有一天，我拍到一个瘦弱的吸毒者，他与其他人不太一样，看着挺有文艺气质。聊了之后，他告诉我一些事，关于他的从前和前女友。

他说他的手机卖掉了，想用我的手机打个电话。我在犹豫要不要借手机给他用，我担心他患有艾滋病。

后来他可能感觉到了，他说算了，不打了。

几天后，他死了。

我常常在想，他临终前想打的那个电话是打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