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塞上
7.去年从老家带上去的小猫,一年间长成大猫,生了五个儿女,做了年轻妈妈。它长长伸展开腰身,任由五个儿女挤成排,堆成堆抢着吃奶。猫妈妈孱弱无比,摇摇晃晃仿佛能被风吹倒。我妈妈边给猫妈妈喂食边感叹,天下的母的呀!
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从怀胎到养育,母亲愿意献出自己的血,割下自己的肉。
看着弟媳围着侄女,侄女缠着弟媳,被儿女需要原来这么幸福。好想回到当初,从怀胎到生育,把做母亲的味道从头再细细品尝一遍。如果能重来,我会不再那么粗糙地度过被儿子依赖的岁月,我会在那个星月夜,加入到他们俩中间,一起跪在床上看大月亮,而不是两巴掌把他们打回被窝。
想起老家的黑猫,昼伏夜出,吃得肥硕强壮,皮毛光滑,独来独往,无忧无虑。偶尔来我的被窝打呼噜,舔我胳膊。那时母亲缝缝补补,为我们姐弟三个的衣食忙碌,小弟弟生下四十天被结扎,一日两餐吃不好,孱弱无力,常坐在檐头下,无声垂泪。
故乡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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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爷爷打牌回来,丢下马扎坐在床头抽水烟。爷爷,赢了么?我凑到他跟前问。爷爷吹掉烟丝,忧郁地说,没打,不知啥原因,还真是奇了怪了,自从你奶奶住院回来,我就没赢过一次,头一昏一昏的,现在都不敢打了。那你输了多少啊?输得不多,也就是三两块,就是不美气么。我掏出一沓零钱塞进爷爷的衬衣口袋,鼓励爷爷,不怕输,你才能赢,你输多少我都给你垫。第二天吃完午饭,爷爷背过手提着马扎在大太阳下走了,腰弯成一张弓。五点多回来,看见我哈哈笑了,从七匹狼手提袋里掏出马扎放好,又从里面掏出七匹狼的塑料袋,伸进手去摸出一把钢蹦撒在床上说,曼格,你数一数,这是几个?我一个一个数下来,喊到,爷,十八个啊,你要发了。
在老家,麦黄六月,我们一家赶着割麦,月亮上来收工准备回家,爷爷从肩膀上扯下湿漉漉的毛巾,舔一舔嘴唇说,曼格,数一数,多少摞。我站远一点,从地西边数到东边,十九,二十,二十一,乘以十,四个大人加三个孩子,半天割两百多捆。爷爷满意地一仰脖子喝干瓦罐里的凉开水,奶奶吃光布袋子里的谷面馍馍渣,大人小孩脊背腋下腰臀部的衣裤被汗水浸透,又渗入麦土,和黄土融为一体。
用小弟弟的话说,爷爷是个老庄农人。其实,爷爷那时候才五十多岁,和现在比起来,还年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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