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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荣:《姽婳词》与文字罪

    《姽婳词》与文字罪

                    文/王小荣
 
  《红楼梦》第七十八回“老学士闲征姽婳词,痴公子杜撰芙蓉诔”中,贾政参加一起由一些官僚文人及地方绅士如李员外之流的人发起的诗坛文会“寻秋之胜—赏菊”活动时,在要散场的时候忽然谈起林四娘与恒王的事,一时大家觉得林四娘的“风流隽逸,忠义感慨”最是“千古佳谈”,随即想到要写诗词成集上呈礼部,请求“圣恩”给予表彰。


 贾政回到家后那是余兴未减,即同一般家养的清客畅谈,还立马命家人把贾宝玉、贾环、贾兰叫来各写一首诗来,好随同他的那一般官僚文士之作一起呈报礼部“邀请皇恩”。 《姽婳词》即为贾宝玉口授,贾政亲自记录之作。
“姽婳”一词最早出自宋玉的《神女赋》,形容女子美好贞静。贾兰所作的诗中“姽婳将军林四娘”,显得林四娘更加“抚媚风流”。贾政所叙的林四娘事迹发生地山东青州,是明朝永乐年间唐赛儿农民起义的地方,因此贾宝玉《姽婳词》中“明年流寇走山东”的“流寇”应该是指唐赛儿起义队伍。
据现的有文字资料显示,历史上林四娘确有其人。王渔洋在《池北偶谈》中说,“闽陈宝钥字绿崖,观察青州。一日,燕座斋中,忽有小环年可十四五,姿首甚美,褰帘入曰:'林四娘见。’逡巡间,四娘已至前万福,蛮髻朱衣,绣半臂,凤觜靴,腰佩双剑。自言:'故衡王宫嫔也,生长金陵,衡王以千金聘妾入后宫,宠绝伦辈,不幸早死,殡于宫中,不数年国破,遂北去。
妾魂魄犹恋故墟,今宫殿荒芜,聊欲假君亭馆延客,愿无疑焉。’自是日必一至。久之,设具宴陈,嘉肴旨酒,不异人世,亦不知从何至也。酒酣,叙述宫中旧事,悲不自胜,引节而歌,声甚哀怨,举座沾衣罢酒。一日,告陈言当往终南山,自后遂绝。有诗一卷,其一云:'静锁深宫忆往年,楼台箾鼓遍烽烟。红颜力弱难为厉,黑海心悲只学禅。细读莲华千百偈,闲看贝叶两三篇。梨园高唱兴亡事,君试听之亦惘然。’”
《聊斋志异》中的《林四娘》篇,林四娘在陈宝钥的宴会上唱的,让客人泣下的是“亡国之音,使人悒悒”,与陈宝钥分手时所留诗作是“静锁深宫十七年,谁将故国问青天?闲看殿宇封乔木,泣望君王化杜鹃。海国波涛斜夕照,汉家箫鼓静烽烟。红颜力弱难为厉,蕙质心悲只问禅。日诵菩提三百句,闲看贝叶两三篇。高唱梨园歌代哭,请君独听亦潸然。’”二者在词句上有些区别。衡王也是确有其人。
《明史演义》中述说,宪宗受制于万贵妃,皇太子祐极不到二岁就被“因病夭逝”,其他妃嫔都因惧怕万贵妃“不敢被幸怀子”,直至太监张敏冒着生命危险进言说宪宗有子,并被暗养西宫六年,这个孩子是王皇后的宫女纪氏被幸一次怀上后称病生下、并由张敏暗中保下的,因惧万贵妃就暗中养在西宫,宪宗得知真相后立马召见纪氏,并封纪氏为纪妃。
至此后,宫中众多的妃嫔“稍稍放胆,荣幸恰到怀妊及已分娩的皇子次第报闻”,说“邵宸妃生子祐杭、张德妃生子祐槟,还有姚安妃、杨恭妃、潘端妃、王敬妃等亦陆续生男”。在这众多的妃嫔所生皇子中,应该有后来被封为衡王的祐楎了。《明史》记载说,宪宗第七子祐楎封衡恭王,弘治十三年将青州分封给他,嘉靖十七年死。这就是说,贾政之流的一众“文人禄客”们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杜撰林四娘和恒王故事的,而是有真有其人,但贾宝玉《姽婳词》中则是借题发挥,杜撰了一些情节。
《红楼梦》第七十七回“俏丫环抱屈夭风流,美优玲斩情归水月”中,贾政应邀去参加赏菊的“寻秋之胜”时,因喜欢贾宝玉“前儿做的诗好”,就把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一起带去,这一去自然少不了要作一些诗作来表现,贾宝玉三人也得了一些参加寻秋赏菊的客人奖励。
贾宝玉回到府里向王夫人回话时,说“不但不丢丑,还拐了许多东西回来”。这些被贾宝玉说拐来的东西有梅翰林送的、杨侍郎送的、李员外送的等等,还有庆国公单送给贾宝玉的一个“檀香小护身佛”,其余的就是贾宝玉、贾环、贾兰各一份。因为怕天黑了,才叫他们三人先回来。
 贾政回到府里也是时近黄昏,第七十八回中“闲征《姽婳词》”就是“寻秋之胜”赏菊散场时才想起这个题目。这是因为贾政这些名利场中的所谓文人骚客如梅翰林、杨侍郎、李员外、庆国公等趋炎附势、附庸风雅的所谓文会上,谈论的不是文化诗作,而更多的则是交流些被贾宝玉称作的“仕途经济”从而达到“练达人情”的特殊形式,所以每次遇到这种“文会”,贾政都要贾宝玉等人去唱酬。
贾雨村被贾政看好,经常让贾宝玉与贾雨村相见,贾雨村常去贾府并让贾宝玉及其下人不待见就恰好说明这个事实。贾政之流在“寻秋之胜”的文会上谈起为衡王尽“忠义”的林四娘、从而达到如何才能对当今皇帝献“忠义”也就不足为怪了。
《红楼梦》第七十八中说得十分明确,说“寻秋之胜”在“临散场时,忽谈及一事,最是千古佳谈,'风流隽逸,忠义感慨’,八字皆备,倒是一个好题目,大家要做一首换词”。说这个事就是出镇青州的恒王王宫里的林四娘,当年黄巾、赤眉抢掠山左一带时,恒王战死,这林四娘率领恒王宫中众宫女与“流寇”力战而死,“作成了这林四娘的一片忠义之志”。
况且,更关键的是“昨日因又奉恩旨:着察核前代以来应加褒奖而遗落未经奏请各项人等,无论僧、尼、乞丐、女妇人等,有一事可嘉,即行汇送礼部,备请恩奖”,因此参加“寻秋之胜”的众人觉得林四娘的事迹符合圣意要求。
作为这邦官僚禄客自然要抓住讨好朝庭、邀宠皇恩的机会,于是就把这件文字诗作作为他们的一件应制之事来做了,“所以大家都要作一首《姽婳词》,以志其忠义”,而且还写了序送往礼部备案,就等众人之作报送了。
在这种情况下,贾政回到家就与众清客一起热议起来,还口授了一篇“短序”,并叫人把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叫来,也要他们各作一首这样的应制诗作,趁此机会一并报送礼部邀请圣恩了。
贾政之所以要让贾宝玉等三人作《姽婳词》,是另有深意的。《红楼梦》中说,“近日贾政年迈,名利大灰,然起初天性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因见子侄辈中少不得规以正路。近见宝玉虽不读书,竞能解此,细评起来也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就思及祖宗们各各亦皆如此。虽有深精举业的,也不曾发迹一个,看来此亦贾门之数”。
在这里,十分准确地表露出贾政鉴于贾宝玉等人在考举问题上已经无望,没有什么前途可说,就转而把希望放在贾宝玉、贾环、贾兰等人能发迹于诗作上,以期能得到“圣恩”从而光耀祖宗,所以贾政把制作《姽婳词》当作贾宝玉进身的捷径。
更何况报送礼部备请恩奖的原则是表彰林四娘的“忠义之志”是符合当今圣意的,如果诗作得好,就能得到当今皇上的赏识,就有可能让诗作者在仕途上有了进身的道路,更何况贾宝玉的姐姐贾元春还是贵妃,有此层关系就更加有望了。正因为如此,当贾宝玉说“这个题目似不称近体,须得古体,或歌或行,长篇一首,方能恳切”时,这贾政“也合了主意,遂自提笔向纸上要写”,还对贾宝玉说,“如此甚好。你念,我写”,他心中高兴,兴致勃勃地亲自来为贾宝玉写了。
以文字诗书而得到皇帝欣赏并得以在仕途上进步的文人有之,但因此而获罪的文人更多,这种情况在大清朝就发生过多次。这贾政也算是一个读书人,他只顾邀圣恩、在忘乎所以的情况下却忘记了历史上那些只读圣贤书的人进言进书献诗献词以求在仕途上得以进步的后果。
大清入主中原后,为笼络中原士子,一方面除了设科举“广招文人贤士”外,还有南巡召试,其献诗赋、呈著述者每有奖叙;另一方面又大兴文字之罪,甚至一字违碍,就兴大狱,犯者以逆诗逆文获罪。蔡东藩在《清史演义》的开篇中就说,他在小时读书上私塾时,先生就告诉他“书中有数字,须要晓得避讳”,如玄字、晔字、胤字、弘字、寜字等,因为这些字都有皇帝名讳,这些字“人民不能乱写,所以要避讳的”。
乾隆十六年山西介休县的王肇基赴同知衙门献上他的《恭颂万寿诗联》,因其中有“毁谤圣贤”之字被奏请论罪,乾隆十八年浙江人丁文彬到衍圣公府献书,因“内多大逆不道语”而被奏请论罪,同一年,江西金谿县生员刘震宇写了《佐理万世治平新策》一书,到湖南献书于当时湖南布政史周人骥,被查出“书内有更易衣服制度等条”被奏请论罪。
 乾隆二十年,山西兴县人刘裕后以堂弟、监生刘立后之名,将自己所著的《大江滂》一书呈送学院,因“书中语多不解,且有狂犯之处”被奏请论罪,同年还有山东德州生员杨淮震把自己所著的《霹雷神策》献之于官府,也因“书中多不经之谈”被奏请论罪。雍正三年因年羹尧被抓带出汪景褀所某著《西征随笔》一书中有“悖谬狂语”,又对“清圣祖的谥和雍正年号加以讥讽”,还写有《功臣不可为论》,以历史上功高而被杀的檀道济、萧懿来比作年羹尧等等,而年羹尧知晓这些事但没有举报。


因此,年羹尧与汪景祺这些事实那是互为罪证,年羹尧被处决,汪景祺也被处死,他的《西征随笔》也被列为禁书。
雍正四年,查嗣廷为江西乡试主考官,他出的考题被认为有讽刺时事之意而被举报,从其家中抄出日记二本,并定罪判决斩刑。但在正式判决前,查嗣廷已死于监狱中,就只能戮尸枭示,他的儿子被杀,家属被流放。又因查嗣廷是浙江人,因此把浙江人参加雍正五年的会试资格也被取消了,查嗣廷写的书如《双遂堂全集》、《双遂堂遗集》也就成了当时的禁书。
这件事在《世宗实录》中有明确的记述。《世宗实录》中说查嗣廷“向来趋附隆科多,隆科多曾经举荐。……(朕)见其语言多虚诈,兼有狼顾之相,料其心术不端,从未信任。……尽阅江西试录所出题目,显露心怀怨望,讥刺时事之意,……则有日记二本,悖乱荒唐,怨诽捏造之语甚多,又于圣祖仁皇帝之用人行政,大肆讪谤,以翰林改授科道为耻,以裁汰冗员为厄,以钦赐进士为滥举,以戴名世获罪为文字之祸……”等等,总之一句话,就是坐实了查嗣廷之罪。
这是既除了隆科多,又除了查嗣廷这样一个生有“狼顾之相”的“文渣”。还有清顺治二年清兵破南京、大明朝将灭、大清将兴时率先迎降的、被乾隆认为 “平生谈节义,两姓事君王。进退都无据,文章那有光?”而被列入《贰臣传乙编》的明末清初文坛领袖钱谦益,也因其作品中“诋毁本朝之处,不一而足”而获罪于朝廷,作品《初学集》、《列朝诗集》、《国初群雄事略》等也被列为禁书
其他的还有康熙时被吴之荣成功举报的庄廷龙《明书辑略》案、戴名世的《南山集》案、方孝标《滇黔纪闻》案等等。这么多的史实都不让贾政这个所谓的读书人觉悟,只能说明贾政这个读书人名利心太重,正好印证《红楼梦》中甄士隐对“好了歌”的注中所说的“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贾宝玉作《姽婳词》称颂林四娘与贾环、贾兰作诗称颂林四娘,表象虽一样,但有实质的区别。贾环、贾兰纯属应制,是完全按贾政的“风流隽逸,忠义感慨”而盛赞林四娘的,“捐躯自报恒王后,此日青州土亦香!”这是贾兰写的,是说林四娘为报答恒王对她的恩宠而丢掉性命后青州地方的土也是香的了。“自谓酬王德,讵能复寇仇?谁题忠义墓,千古独风流!”,这是贾环写的,“风流”、“千古”、“忠义”那全是对林四娘的赞扬,完全符合贾政讨好朝廷的意思。
而贾宝玉的“且歌且行”那又有另一番深意。他是通过此题目“大展其才”,因此才在《姽婳词》中有杜撰一些情节和“失误”之笔,简单的说,那就是贾宝玉于无心之中在《姽婳词》中借赞扬林四娘的“忠义”之名,写所谓的“流寇”对朝廷的威压造成众文臣武将无能才是真,“贼势猖獗不可敌”、“纷纷将士只保身,青州眼见皆灰尘”、“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就说明这一点。
说贾宝玉是无心之中借题发挥讥讽朝廷众文武无能,这就是在贾宝玉思想深处有那么几个解不开的“死结”。一是他对“文死谏,武死战”自有独到认识。他在与袭人议论时,说“人谁不死,只要死得好。那些个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必定有昏君他方谏,他只顾邀名,猛拚一死,将来弃君于何地!必定有刀兵,他方战,猛拚一死,他只顾图汗马之名,将来弃国于何地!所以这些皆非正死。”还说,“还要知道,那朝廷是受命于天,他不圣不仁,那天地断不把这万几重任与他了。可知那些死的都是沽名,并不知大义”。
贾宝玉诉这番议论,从另一个层面上理解,那就是既然朝廷是受命于天,当然皇帝也就是大圣大仁大义,当然也不会有文死谏武死战之说了。既然出了文死谏武死战之人,那肯定是昏君了,这皇帝也就不是大圣大仁大义的了,那也就不是受命于天的了。
这样的话,那也就是历史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不断重复了,因此也没有必要文死谏武死战了。二是对“女儿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这一认识。贾宝玉一直都是在众姐妹群中长大,就有“天生人为万物,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情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混浊物”。因为有这个观点,他就把一切男子都当成混浊物,是可有可无的,就把女儿两字时常念在心里,把这女儿两字看得比阿弥陀佛、元始天尊这两个宝号还尊贵无比。
三是对女儿是“珠”、“鱼眼睛”的认识。贾宝玉认为“女孩儿未出嫁时是颗无价之珠,出嫁后,不知怎么就变成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子。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在贾宝玉的心里,林四娘作为恒王的众多妃子中的一个,而且还是恒王的宠妃,但已经是一个失去光彩的“死珠子”。
然而,她仍然是一个“珠子”而不是“鱼眼睛”,所以还有值得他称道的地方,那就 “绣鞍有汨春悉重,铁甲无声夜气凉。胜负自然难预定,誓盟生死报前王” ,是林四娘对恒王的情义。对这几句,贾政之流读出的是林四娘的“忠义”,但在贾宝心中却是称颂林四娘对恒王的情和义,是以死殉夫的情义。
第四,贾政在征《姽婳词》之时,正是贾府“内抄”大观园余波未平际,贾宝玉正因为“去了司棋、入画、芳官等五个,死了晴雯,今又去了宝钗等一处”而“不忍悲感”之时,可以说是正在为这些“悲感”而悲怼时来写赞扬歌颂林四娘“风流隽逸,忠义感慨”的《姽婳词》,应该是把他“不忍悲感”之怀寄托在《姽婳词》中了,借赞扬林四娘“忠义”之名而颂扬他心中的“女儿”,但又不能明说,势必这是贾政要用来呈进礼部,以邀“圣恩”的。这不,他这里方写了《姽婳词》,马上又去悼念晴雯,写了长篇诗作《芙蓉女儿诔》。
王夫人认定晴雯是一只狐狸精,但贾宝玉在《芙蓉女儿诔》中却说“忆女儿曩生之昔,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月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
贾政说林四娘“最是千古佳谈,'风流隽逸,忠义慷慨’八字皆备”,但贾宝玉在《姽婳词》中只说“我为四娘长太息,歌成余意尚徬徨”,两相比较,自然知道贾宝玉对林四娘和晴雯二人的看法,晴雯是死于王夫人之流的无端加害,林四娘之战死,除了有对恒王“有情有义”死节殉夫之外,还有死于殉国以尽忠的一面,这在贾宝玉心中有“邀忠烈之名”之嫌了。
贾政征《姽婳词》,还“抄送履历至礼部备请恩奖”,目的是想借写林四娘以应对制得以这贾府增添光彩,让贾宝玉图个应制出身,但贾宝玉写的《姽婳词》,其词外则暗藏讥讽朝廷、唐突朝廷,对林四娘的“忠义之志”寓贬于褒,难怪贾政感到“虽然说了几句,到底不大恳切”。
然而,一则由于“众人都大赞不止”,二则于词中褒贬是借渲染林四娘的“忠义之志”,三则也是由于贾政望子成龙心切,所以贾政还是乐呵呵的,满以为将它呈送礼部会给贾府带来福音,为贾府增添光彩的。但他实实在在忘记了历史上比比皆是因文获罪的案例。所谓“前世不忘,后世之师”,在这时忘乎所以的贾政眼里,只有利益而没有害处了。
贾政是参加“寻秋之胜”时众人临时想到的林四娘这个题目,大家还写了一篇总序,以备收到众人之作一并送到礼部邀请圣恩的,贾宝玉《姽婳词》中的“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都垂首,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等等悖逆讥讽之句,本来是一个思想问题,但送到礼部,若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一旦读出文字后面的思想问题,那就是将转化为政治问题了。
这一政治问题一旦成立,那将会把贾府中诸如凤姐包揽词讼、放高利盘剥、操纵都察院、逼死人命等等一切不法问题都将成为被人检举揭发并遭到清查的对象。而象贾雨村之流的人物,也会将为巴结贾赫设计陷害石呆子以索其古扇及乱判葫芦案以巴结贾府和王府等一切的一切倒打一筢,说都是贾府在背后操作的,从而归罪于贾府。
更有红学研究专家如一九五三年由棠棣出版社出版的周汝昌《红楼梦新证》中就说,林四娘“对立面是侵扰青州之清军”,与所谓“流寇”的农民起义军无关,曹雪芹这样写是为了“避清帝爪牙之耳目”,甚至还肯定地认为,林四娘之事“是指崇祯十五年十二月清军在未入关前,一次入侵明境山东青州之事”。
不要小看了那些“文字大家”、实为“文绿贼”官僚们的智商,贾政进呈礼部邀请圣恩之际有“文字大家”肯定也会联想、推测和考证,《姽婳词》中对朝廷及满朝文武的讥讽之意,一旦被他们添油加醋进言,肯定更会引起“当今”的龙颜大怒,并以此为导火线对贾府进行清算的。作为几代人都混迹于官场老手的贾政,在这里是彻底失算了。贾府因《姽婳词》获罪,至少是被查抄的导火线,悲哉!

作者近照及简介:

王小荣,四川宜宾南溪区人,1984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学院(今西南大学)物理系,中学高级教师。爱好读书、游山玩水、集邮,收集地名邮戳、各类文史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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