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水土不服(中篇小说连载01)

水土不服

(中篇小说)



作者:姜广平



丁亚琼从淮海师范学院毕业是在1989年。丁亚琼父亲是个乡村小学教师,有些学生已经混到科局级的干部了,于是就想找点老关系帮助女儿找个像样一点的地方,被丁亚琼拒绝了,不要,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人生其实就是个牌局,抓到哪张就哪张吧!

父亲被女儿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丫头,也没有看见她哪天打过牌,她还晓得人生就是个牌局哩!

母亲也开了口,亚琼,陶白那边怎么样了?谈了三五年了,别一毕业就变心,把人家丢了。陶白那人,我看还真不错,人是穷了点,可人好就行。

妈,看你说的,女儿会做出那样的事?女儿是那种人吗?说着笑着,跨出了家门。

陶白是她在文学活动中认识的。那时是大学生为文学发疯的时节。陶白当时是院文学社的副社长。一二·九那一天,陶白被请到外语系的“一二·九文学社”做讲座。就这样,他认识了丁亚琼。但外语系的“一二·九文学社”其实也就八九个黄毛丫头。丁亚琼是大一的新生,系里要求有点文学素质的先加入到系里的文学社,于是,丁亚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同寝室的钱晓芳进了“一二·九文学社”。钱晓芳也是瓢城人,是邻县的。好歹也算是同乡。陶白一看就八九个女生坐在教室的前面,后面稀稀落落地坐了三四个人,心都凉了。开讲座的人都是人来疯,人越多,他讲得才越有劲头。但陶白这一次还是认真地开讲了。陶白为这帮黄毛丫头讲的是诗歌。陶白说,写诗歌,其实就是“戴着镣铐跳舞”。陶白讲到这里的时候,便在黑板上迅疾地写下“戴着镣铐跳舞”六个字。陶白的字行云流水,写得快,也写得潇洒,洒脱中透出刚劲,跳跃中有着成熟,灵动中又有着沉稳。这六个字,竟然就有了千般好,加上陶白那副有着磁性的嗓音,一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台下的丁亚琼心都醉了。后来陶白又讲艾略特和他的《荒原》,有时候还背上那么几句。丁亚琼想,完了,自己完了,刚刚才来到这个大学读了几天书,就爱上了这个陶白。这可怎么好?

小白,她从12月9日这一天就在心里把陶白喊成了小白。12月9日就这样成了丁亚琼重要的日子。

女孩子一旦有了想法,事情就好得多。男想女,隔座山;女想男,隔张纸。只要他陶白还没有主,丁亚琼就想当这个主了。丁亚琼就这样想。

晚上躺到床上,在黑夜里望着屋顶,心里突然一惊,天,上大学才三个月,就想谈恋爱了。

可再一想,这又怎么了?班上一些女生听说中学时代就谈了。自己班里不也有女生中学就谈恋爱了?像那个郭月芬,听说高二的时候就跟物理老师住到一起了,还打了胎。请了一个月假哩。那时候,几乎所有女生都鬼鬼祟祟地谈这件事,搞得怪怪的复杂兮兮的,只有丁亚琼像个外星人,什么也不懂似的,后来才知道,是物理老师跟郭月芬处成那种朋友了,都那个过了。瞧月芬那种眼神,上到物理课,黄老师就是她的了,哪个女生盯着看,下课准保有一架。

想到这里,丁亚琼不服气地想:凭什么我不能?我都上大学了!

事情是一步步来的。

先是和钱晓芳一起,写了封信给陶白,说要加入文学社。写得小心翼翼,所有的措辞都特别认真细致,唯恐陶白看了什么话不高兴。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竟然没有回音。

后来,学院的文学社要在85级的新生中招新会员了,每一个入会的同学只要一篇作品作为报名条件。条件虽然宽,但名额实在太有限了,就只接受二十个会员。

接受报名的人竟然就是陶白。海报上写了陶白的班级信箱,也写了陶白的宿舍号码。看来,陶白是具体负责这事情的人了。丁亚琼就想,是不是她们的那封信让文学社想起来要在新生中招收会员呢?这一想法刚刚冒头,就被自己否决了,不可能!或者,说不定还有其他新生也给文学社写了信哩。

丁亚琼等不及似的,跟钱晓芳一起,吃过晚饭后,便匆匆忙忙地将这些天写的诗抄了一首,然后塞进信封,接着又马不停蹄地送到陶白的宿舍。

可是,宿舍里没有陶白的人影儿。只有三个室友在。问他们陶白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说得准,似乎是不知道陶白去了哪里,但看上去更像是不愿意告诉她们。

两个丫头心里一下子泄了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决定请陶白的室友转交她们的信,我们是要加入文学社的。拜托你们转一转我们的作品。

丁亚琼明白,想要进文学社看来是没戏了。学院这么大,那么多文学爱好者,新会员也才不到二十个名额,光中文系就那么大,到哪一天才轮得上她?轮不上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连陶白的人影儿都见不着,搞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就是一个破文学社的副社长?亏得自己心里还对他那么好。

想忘记那个陶白,可是忘不了。陶白那一手粉笔字,那一口稍带着方言味儿的普通话,那一腔流畅的表述与背诵,还有陶白那张男孩子中少见的英俊的脸……

大一女生丁亚琼就这样陷入了对一个大四男生陶白的单恋之中,而且一点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有点茫然,也有点绝望,因而也就有了点疼痛与不甘。

很快,丁亚琼就隐隐约约听说了,钱晓芳一直在追陶白,一直背着丁亚琼约见陶白。只不过听说钱晓芳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第一次见过面后,陶白便没有再跟她单独见过面。每次钱晓芳约请他,他都要说一句,晓芳,我们也喊上小琼吧。

听听,都小琼小琼的喊上了。丁亚琼知道后,心里别提有多甜,就这样把个陶白当作了是自己的人。

丁亚琼其实知道钱晓芳也在心里对陶白好。有一天下午,她们站在宿舍的窗口,正好看见女生楼后院的团委大院里,陶白捧着一摞子杂志进去了,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喊道:陶——白——

因为远,陶白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会有人喊他,直到进团委大门时,才明白是有人喊他了,声音而且是从上面来的,于是回过身,抬起头寻找。两个丫头一看陶白回过身来了,连忙嗖地矮下身子,蹲到窗台下,一边哈哈地笑着,一边看着对方。丁亚琼身子矮下去时,其实心里也是一沉,她看出来了,钱晓芳的脸红扑扑的,那眼睛里分明有些东西在活蹦乱跳的。

事情是想象得到的,丁亚琼和钱晓芳一个都没有能进文学社。新社员名单公布出来的时候,丁亚琼站在海报栏前,心里委屈得什么似的。

可是,想想不服气,这个陶白,竟然拿这么大的架子啊!我都投了两次作品写了一封信了!亏得还听过你讲座哩!有这样不理人的茬儿的?

于是,气乎乎地去到教室,摊开纸笔,唰唰唰,又是一封信,声色俱厉了,强烈谴责陶白,你陶白架子太大!你陶白有什么了不起?你陶白不就会背点屈原艾略特?你陶白的粉笔字肯定不是天下最好的!你陶白的文学才华肯定跟北岛是无法比的!不要说是北岛,就连宋琳也比不上!你也不会写小说,就是会写,也写不出《无主题变奏》《你别无选择》!你其实算个什么,你自己最知道了……

丁亚琼写得很解气。这一次不送,寄!直接寄给你!

也不考虑后果了。能咋的?我丁亚琼写了,你陶白能把我怎么样?

写完了信,寄出去了信,丁亚琼就坚决不想陶白了。心里便宁静了许多。刚刚萌生出来的那种连单恋也算不上的东西,丁亚琼就这样给自己掐掉了。

可是,事情在两个星期后有了意想不到的转折。那是个星期二的晚上,丁亚琼和钱晓芳刚要出宿舍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天,是陶白。陶白登门拜访!话一说完,立即就是谢罪谢罪,嘴里一个劲儿地请求原谅请求原谅。

丁亚琼转过脸来,对钱晓芳笑了。那种笑里,有一种得意,一种大方,还有一种主人的气派。因为,今天晚上这场局子,肯定是她丁亚琼坐庄了。陶白是因为她那封信来的。

她料定了陶白不会拿她的那封信作为话头,要是那样,那多尴尬啊……

果真,一个晚上,陶白天南海北地吹牛,就是没有提丁亚琼的那封信。两个大一的女生,面对一个大四的男生,一点儿也不抢话。心里也明白,抢不上话,就干脆听陶白胡吹乱侃了。不过,还是丁亚琼有眼头见识,说是出去一会儿,不久便回来了,又是瓜子又是话梅的,摆了一桌子,甚至还有两听青岛啤酒,一包大前门的香烟,一个劲儿地让陶白喝要陶白抽。

这一来,陶白就成了红二楼202室的常客。

有一天,陶白在白天来了,很无意地,便走到了窗台边。丁亚琼和钱晓芳心都提了上来,紧张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陶白发现了问题,在窗台边朝下一看,可不,下面就是团委大院。回过头来,他看向丁亚琼,丁亚琼看向钱晓芳。钱晓芳终于没能撑得住,笑了起来。继而,丁亚琼也笑了起来。陶白何等样人,一看也就明白了,心里有了八九成数。

转眼之间,陶白就要下去实习。丁亚琼跟陶白已经约会了十几次了,但都没有捅破那层纸。钱晓芳便说了,琼,白眼看就要毕业了,你再不敲定,人就跑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比你下手狠。

丁亚琼当然也明白钱晓芳是怎么想的。看来,这事儿不能再担搁了。太险了,钱晓芳一样地暗恋着陶白啊!再听听钱晓芳的话,有人要先下手,还不是她钱晓芳?这一想,丁亚琼出了一身冷汗。

丁亚琼于是不再犹豫了,蹬蹬蹬地去到了陶白的宿舍,将陶白拖了出来,去到了明湖公园。泡了一天,可那句话就是讲不出口,一直到很晚了,两人都有点累了,要回学校了,丁亚琼才急了似的,倚在公园门口的桂树旁边不走了。陶白上前拉她,她不动,心里一急,竟然沁出了眼泪。陶白一看,这不对劲儿,连忙问哭什么呢?又没有人欺侮你!

丁亚琼接过了话头,就是有人欺侮我,就是你欺侮我!说着,就往陶白怀里钻。陶白这下全明白了,便说,琼,别,别别,不行的。我不能。

丁亚琼愣住了,有什么不能的?

陶白说,我不配,真的,我不配!

丁亚琼大惑不解,这说什么?怎么不配?

我是个穷人,地地道道的穷人。

这有什么?我也是乡下人。我们家也不是富得什么样。再说,我丁亚琼也不是看着人富才嫁的。

我明白。可是,我们家,太穷了……

我不在乎。我在乎你,也在乎你今天对我的这份真诚。你要明白,一个女孩子,其实并不在乎你的财富,只在乎你在乎不在乎她。

你可不要后悔啊!我其实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哩!

丁亚琼抬起头,满脸的泪,说,我在等你说那句话!我不后悔!可是,可是你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先说吧……

陶白弯下身子,吻住了丁亚琼,琼,小丫头,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钱晓芳……

真到了这时候,丁亚琼倒手足无措了,连忙闭了眼,一只手蒙着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去挡住陶白的眼睛。好像这样就看不见两人接吻了似的。陶白吻住了丁亚琼,心都醉了,怎么也不肯停下那吻了……

好日子刚开头,寒假就到了。寒假里,丁亚琼怎么也不敢把自己谈了男朋友的事告诉家里,才十九岁,才刚刚进大学校门,父亲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快谈了恋爱,说不定会非常生气的。陶白在老家,不能写信,也不能打电话。两人苦苦地熬了一个寒假。

好不容易等到寒假结束,陶白又得参加教育实习了。这一年,学校闹了一番教育改革,说是让实习生们回各自的家乡县城实习。陶白于是便到了楚水县中。既然是在家乡县中实习,于是便连学校也没回,直接去了县中。丁亚琼知道,陶白这是舍不得那一笔回淮海市的往返路费。

两个月实习当中,陶白总算有心,每天都写信,两天寄一封。一个月下来,又回了学校一趟,跟丁亚琼一直泡到夜里十二点多钟……

分配的时候,陶白的真相彻底暴露了,原来,陶家的家不是一般的穷,是一贫如洗,不但连个打点的钱都没有,就连准备考研究生的报名费,陶白都拿不出来。这样,只好一杆子分配到了楚水。楚水这个地方更好,给这一年的大学毕业生来了个一刀切,从城上考进大学的,毕业后还留在城里;从乡下考进大学的,分配回来了,还回到乡下。而陶白这人,又一副穷人的清高,一点儿也不想着为自己到哪里去求人。丁亚琼理解他:他又能到哪里找人?手中没有几个钱,谁又认得你?

分配非常的不如人意。陶白就这样回到了乡下,回到了自己当初读中学的水廓中学。陶白原以为进县中应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可是没想到,竟然就没有能进入一所像模像样的中学。一想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乡村教师,心里真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这乡村教师的帽子,要戴到什么时候为止。

陶白是划着父亲的小船去到水廓中学上班的。水廓镇离蒲塘里只有三里地,水路更近。陶白的家就在那个叫蒲塘里的小村子里。在船上,他看着清澈的河里一个一个被他的木桨打起的漩涡向身后流去,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疼痛。他大学毕业了,可是就像没有上过大学一样地又回到了这里。他的同学有很多都进城了,有的留在大学里,有的进了省城。一个个在平常绝看不出特别优秀的人,在分配时一个个都成了本领非凡的人。真搞不懂他们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耐,拜托这个人拜托那个人的,一个个像老江湖。而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一个劲儿地精彩,一点办法也没有。从哪里来又终于回到了哪里。更糟糕的是,他现在还是一个乡下人。一个乡村教师,不是乡下人又能是什么?

大学毕业,就是这样命悬一线,你要么就是城里人,要么就是乡下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我陶白,在大学里那么出色,可最后还是回到了乡下。

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

陶白到了乡下,心里最高兴的是钱晓芳,这下她可以丢下了。她一个女大学生,犯不着为一个乡村教师害相思病了。钱晓芳一身轻松了。倒是丁亚琼,心里虽然难过,可是,到底舍不下陶白,又担心她的小白误解了自己,把自己当作钱晓芳那种势利眼儿,更怕陶白想不开,会放弃她找一个乡下丫头早早地草率结婚算了。于是还在读大二的丁亚琼,在那一年的国庆节,只身到了楚水的水廓镇,不管不顾,将自己给出了。陶白倒是理智,想让出宿舍,自己去挤其他单身教师的宿舍。可是丁亚琼哪里肯他离开:我人都来了,早就想好了想通了,这一辈子,吃苦受累,我认了!我就认你陶白这人了!你将来,成得了大事成不了大事,我都认了,我就认了你了!

陶白反复做她的工作,丁亚琼一点儿也不理会。后来,丁亚琼哭了,说陶白有意甩掉她,说陶白心里有了别的女孩子了,说陶白这样态度,就是不想对过去的感情负责了。说得陶白心乱如麻,倒真像是做了负心汉一样。

事情到了这地步,陶白只好陪着丁亚琼。两人第一次得着了在一起的机会,折腾了一夜,疯得有点不像话了。年轻,有使不完的劲,又像贪嘴的猫,一次又一次地,直到天快亮了,两人才停止。

丁亚琼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接下来便要陶白带她回蒲塘里,去陶白的老家,去看望陶白的老父亲。陶白的母亲四年前去世了。现在,陶白跟他的三哥一起守着父亲过日子。

倒是陶白无奈,看来不得不回了。不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是家底儿这下得一览无余,难让亚琼这样的大学生媳妇看了。

出水廓中学的大门,然后往北走不上三里地,就到了蒲塘了。丁亚琼要来的消息,一下子全村子人都知道了,一个个来看陶家最小的媳妇。一看丁亚琼那清纯漂亮的样儿,个个感叹、咂嘴,要是陶白的母亲还活着,该多好!这下,陶家好了,小儿子陶白娶回来这样的儿媳妇,陶家有希望了。陶家离翻身的日子不远了。

丁亚琼这才算看到了陶白的家境:一幢破旧的茅草房,黑乎乎的,像一条可怜的黑狗蹲伏在河岸边。屋里倒也干净,但看得出,是刚刚打扫好的。屋子的明间西边还搁了一张床。两间内房,丁亚琼没有进去,听陶白父亲讲,东房是他住,西屋是陶白的奶奶住着。这明间里的一张床,看来是陶白三哥的了。

陶白的父亲没有更多的话,跟着陶白的语气喊着小琼,也跟着丁亚琼的语气喊着小白。小白,你先陪着小琼,我到东边你二哥家,你二嫂在那里做了晚饭,小琼今天晚上由二嫂子招待。

说完转身走出了门。

这里陶白将丁亚琼按到一张椅子上说,双手放到了她的肩上说:这就是家了!

丁亚琼伸出手,握住了陶白的手。

陶白又说,要后悔还来得及。陶白的声音轻轻的。

丁亚琼站起来,没有说话,看着陶白,然后吻住了陶白的嘴。

陶白一下子感受到了丁亚琼嘴上的温软与热烈,立即回应丁亚琼的热吻,将丁亚琼搂进了怀里,眼睛里沁出了眼泪……

三年后,丁亚琼也毕业了,她们当时是定向招的一批学生,跟地方上的教育局签了合同,读了淮海师范学院后还要回到地方上。丁亚琼本来还努力想到楚水,跟陶白在一起的,可是,上面卡得紧。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于是便分到了家乡做教师。心里也有很多不甘,想考一考研究生的,可一想到小白在乡下等了自己三年了,便作罢了。

丁亚琼到了教育局才明白,这一年的毕业生其实比扑克牌都不如,一个个都成了纸阄儿,丁亚琼被教育局抓阄儿丢到了白莲中学。

这种分配,连小白都不如了。小白好歹是被他们校长呆在教育局里三天三夜要过去的。水廓中学从来没有本科生进,水廓中学的校长眼睛都红了,人都快急疯了,反反复复地强调我那里是陶白的母校,这才终于把个陶白抢到了手,局长才点头让陶白去了水廓中学。丁亚琼她们倒好,是被人当成了阄,放到了哪就是哪,什么也没得说了。

女大学生金贵,像公主一样,放到哪里,追求者都一大帮。这里丁亚琼人还没有到白莲中学,那里的小伙子就已经摩拳擦掌了。谁也不知道这时候的丁亚琼实际上已经名花有主。慢慢才听说了,丁亚琼的男朋友陶白,当年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中文系才子,还做过文学社的社长。多少女大学生都跟在他后面跑,可他只看中了丁亚琼。这一来,很多人就断了对丁亚琼的念想。

但还是不断有好心人来替丁亚琼做介绍,介绍的对象一个比一个牛,这个是小老板,那个在工商,这个做税务,那个是政府秘书,最不济的一个很快要提中学副校长了。

这下,陶白觉得大事不好,危险重重了。丁亚琼要是挡不住这攻势还不完了?于是,丁亚琼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陶白赶到瓢城乡下的丁家,就在丁家举行了婚礼。婚后半年,水廓中学的校长也觉得不能让这对少年夫妻长久地分居两地,于是只好同意放人。陶白要去白莲,跟妻子团圆,实在是天经地义的要求。再说,谁还不明白,陶白在那样的家庭,实在不容易。

这样,陶白在家乡工作了四年后,离开了家乡水廓来到了异乡的瓢城县白莲中学。

这时的陶白,已经在水廓中学任语文教研组长,还兼任着教务处的副主任。再往后发展,很难说校长副校长不能当上。多少人这样劝陶白,可是陶白说,我总不能不要老婆啊!

(未完,待续)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陶亚杰作品
谢晓芳丨学费(散文)
谁做饮品界的江小白,来干一杯会说话的茶!
【阅读悦读丨散文】陶晓芳《一封家书》
娱乐圈最奇葩姐妹,连离婚都要攀比……
魏亚州作品《李守念家》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