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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昨夜又大雪,万树琼花开

一看到大雪这个节气,马上联想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象,眼前浮现出“雪花飞舞,漫天银色”的迷人图画。那些晶莹的雪花像柳絮,像芦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为我们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帘。它是仙女撒下的碎玉,是月宫桂树的缤纷落花,是翩然起舞的白色蝴蝶。如果少了雪花这个仙女一般的主角,冬季仿佛是索然乏味的。

“小雪封地,大雪封河”。小雪时节,大地开始上冻;大雪时节,河面结冰,往日咆哮的河流“顿失滔滔”。大雪,顾名思义,是雪量大。古人云:“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也。”如果说小雪是先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路前行,而大雪就是那千军万马的主力,来势汹涌;如果说小雪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言一行尚矜持羞涩,大雪则是一位泼辣的少妇,她在大自然这座广阔的舞台上尽情地舞蹈,将天地打扮得一片妖娆。

古代将大雪分为三候:“一候鹃鸥不鸣;二候虎始交;三候荔挺出。”因天气寒冷,连寒号鸟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叫不出声来;此时老虎开始有求偶行为;“荔挺”是兰草的一种,大雪末期,兰草也感到阳气的萌动而抽出新芽。就其实际情况而言,《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记录的这种物候现象,更接近于南方的气候特征;在北方,大雪时节还未入九,寒气一天天加重,真正的三九严寒还未来临。

在人们眼里,雪是吉祥的征兆。一则,雪代表着圣洁,象征着一尘不染的灵魂。二则,雪是庄稼的“护身符”,有了雪的保佑,庄稼才能健康成长,“瑞雪兆丰年”嘛。

大雪时节的雪就像“西北望,射天狼”的大汉,风风火火,浩浩荡荡。“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这显然是浪漫主义诗人李太白的夸张之辞。但从历史记载来看,诗人所处的那个年代的雪花和雪量,肯定要比今天大得多。即使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雪还是一场接一场,燕山的积雪厚达半米,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整个冬天都不融化。到现在不过四五十年的时光,燕山的雪少了很多,仿佛“穷途末路”,有时整个冬天都见不到一片雪花了。

大雪是季节的片段,季节是人生的画页。大雪来时,有“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故人,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君子,还有妙玉煮茶烹梅雪的典故,而我记得儿时在乡间曾听见大雪压竹的声响,叹一句“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柔柔地旋舞,悠悠地飘落。天女地眼泪如花般地欢拥,定格成无边地洁白——耀眼灼目。一切都经过了掩饰和夸张。往日那驳杂纷呈的世界全被淡化抽象为一体。洁白苍茫了天地的距离,触目尽是那些缓缓飘动的仙姿舞态,那些一览无余的冰肌玉骨。

万物在雪季都有自己的故事,动人的,荒唐的,可歌的,可笑的。无论如何,雪天才是生命的起点,严冬才是强者的季节。柔弱者也欣赏美丽的雪景和傲霜斗雪的欢乐,但他们却在严酷的现实面前退却了,蛰居于暖房温室,悠然旁观。唯有强者,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地行走,尽管每一步都似乎有被淹没的危险,每一步都须付出巨大的努力,然身后刻印下一行清晰的足迹。他们才是冬天的作者与读者!

冬雪,是冷艳的洁,是沉静的思,是结晶的美。这洁中含着纯白,思中蕴着春意,美中揽着花影。我沉醉于洁白,痴迷于春意,流连于花影。

冬的沉默,承载着生命的厚重,然后轻轻地化成了雪落无声。雪落无声,是一种境界。正是天空对大地深厚的爱,才愿意把泪水藏起,落下片片飞雪,注入诗情画意。

冬日的雪夜,窗外万籁俱寂,屋内灯光柔和,唯有一炉炭火,烘烤农家寒冬,此时煮一壶清茶或温一杯老酒,与亲友围炉夜话,既简朴又隆重,既温暖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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