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
世界
只缘花期留痕
胡春燕 湖北大学知行学院人文系新闻专业0901班
这是一个车流量偏大的公交候车点。每天早上,我都和推车卖馄饨的小贩一起候在这儿,我在等每天准点到来的班车,而他们等的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或路人偶尔的早餐需要。
那是一辆破旧的经过改装了的三轮车,车身醒目地标示着“专业八鲜馄饨”六个鲜红大字,仿佛衣着光鲜的妙龄女子,孤单地站在街角希冀着路人的侧目。车身与铁皮的交接处锈迹斑斑,锈迹斑斑的还有他的主人——一对鬓星泛白的伉俪。男人衣着单薄,骨瘦如柴,满口漏风的嘴里经常叼着半截总也抽不完的烟,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旁边的女人则不然,她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体面,一张经过精心修饰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岁月痕迹,但腮边晕开了的妆容和嘴角化开了的唇红却毫不留情地暴露出了生活的困窘。与男人的少言寡语不同,女人稍显健谈,脸上还经常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女人负责包馄饨和收钱,男人则负责往锅里添水和炉里添煤,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或许是因为长久的明确分工和彼此间的默契而并不需要多余的沟通。他们和大多数的底层人一样,日复一日地蜷缩在这城市的角落里,把大半辈子都包进了馄饨里。
或许因为天热,抑或因为煮馄饨的沸水的熏蒸,女人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滴,她习惯性地拿衣角擦了擦头上的汗,完了,又往她的男人头上擦了擦,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她的男人头上也必和她一样有汗滴。男人个子偏高,或许仅仅是因为瘦削而显得偏高,他半蹲下来迎着女人的姿势,孩子般任女人擦桌子似地在他脸上一通乱扫,末了,他们只是相互看了眼,没多说什么,我隐约看到男人脸上荡漾起了久违的笑。这一幕并没有电影镜头展现的那样浪漫唯美,但却猛地点燃温暖了我的心。对于爱情,我想一般人很少有发言权,这神圣而庄严的词语,俗口可千万别轻易说出。
在这个物欲泛滥的大都市,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那么幸运,能在生活的滚烫中提炼和品尝出幸福的滋味。
我羡慕那对卖馄饨的老夫妻,他们就像手中的馄饨一样,无论是从最初单薄的馄饨皮,还是到后来饱满的馄饨,他们都紧紧依偎着,一起被生活那双大手揉搓翻转,然后一起被丢进沸水中任高温蒸煮,他们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彼此,我不禁对那“馄饨”肃然起敬。这世上多少的烟火夫妻,共得了贫贱又共不了富贵,共得了富贵又共不了贫贱。只有那“馄饨”,无论生活怎样沸腾,依旧烫伤不了彼此的感情。
其实,生活总在以另一种我们没有察觉到的方式补偿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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