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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新干线·散文」王长英| 父亲与树

作家新干线

父亲与树


父亲是在他八十八岁时去世的,父亲一生种了很多树,而他死后唯一留下来的是一根花椒树。

确切地说,父亲只是一个业余种树的,种树只是他大田劳作后空余时间里进行的。父亲种树没有想到绿化,而是为他的七个儿女们的嘴,因此,他一生所种的树百分之九十是瓜果树。父亲最小的儿子我的弟弟出生在1960年。我有三姐二哥,兄弟姐妹七个,可以想见,在我们那个土 地贫瘠十年九旱的地方,仅这七张嘴给父亲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我们家原来是住在村中央的。父亲无兄无弟无姐无妹,在他六岁以前我的祖母、祖父就已去世,是父亲的爷爷从小把他拉扯大的,父亲结婚不久就用“四头沟”自己上好的口粮田换来的次等田作为我们家的住处。当时人们还不理解,其实父亲是很有远见的。在这块地傍着的土棱上挖出了两眼土窑,在土窑靠沟的地里可以随时栽种树木,树长大结果可以很方便地看护,省去了人看护照料的麻烦。我家的小果园便诞生在这个地方。

我出生以后看到的我 家门前的果园里的树已经是第四五茬了,因为比我大十几岁的大哥、二哥上小学的时候就已尝到了果园带来的甜头。我经常听母亲说,二哥在学校里曾用书包里装着的桃呀杏呀和别的学生换干粮吃,不少学生还轮不上呢,一提到家里的小果园,大哥二哥总是充满了对父亲的感激之情,因为在口粮难以接济的年代,那些桃杏曾解除了他们难以忍受的饥饿,当然会刻骨铭心的。

按时间推算,父亲是在合作化时期就开始在侍弄他的小果园了。父亲是设计师,又是技术员,他从别的地方移来了果树、桃树、杜梨树等,种在地里精心照料。父亲是极有耐心和韧劲的。在那土层很薄的地里,要作物成一棵树是很不容易的,因为瓜果树比不得木材树,很是娇嫩,树苗小,不是被鸡呀兔呀吃掉,就是被蹿到地里的牲口咬去,或者是因为树苗不适宜新的土质闯不过换苗期而中途夭折……  父亲总不灰心,一次次地栽,等树长大后, 还要嫁接,比如说桃子吧,开始种的只能是山桃和毛桃,它的果既小又涩,很难吃,必须经嫁接后才能结出大桃来,这期间要经过许多劳作和辛苦。我小时候,曾见父亲 如何嫁接大桃:先把长大的小桃毛桃树枝横着锯断,用很锋利的刀在上面劈开一条缝隙,把找来的大桃树的枝条削扁插入缝隙夹紧,然后再用水泡过的榆树皮密匝匝绑好,最后在外面罩上一个无盖无底的挂蓝,把湿土填满蒙住,等过十几、二十天时间拨开土,如果树枝努出新牙,嫁接便告成功。几年后这树枝便长粗,开花结果,长出的桃便有娃娃的拳头大,一咬便甜汁四溅。两三个下肚就会饱。嫁接的成活率是很低的。加上挂果的年龄也很有限,父亲当时也不懂剪枝等科学道理和技术。那些长大的桃树都是在结不了几年果就枯萎或是因为早衰虫害而死掉。为了能接上茬,父亲就得不停地种,等这棵死了,那棵就又接上了茬。因此我们家小果园里总是长满了各种高矮不同的树,它们伴着大哥二哥直至他们参加了工作。

在我、二姐、三姐和弟弟的童年里,小果园繁盛依旧。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把为生产队干活剩余时间全用在了作物树木上。中午很少休息,他从很远的地方刨来了圪针,在果园的四周围成架梢(篱笆)。防止鸡、猪或小孩子的毁坏。我的家乡是个干旱山区。为了给树浇水,父亲就在中午别人睡觉时去挑水,父亲在每棵树的根部围起了一个蓄水坑,天一旦下雨,每个树坑便成了小水塘。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放学后,父亲便叫我给他当帮手。因为插架梢的活一个人没法干的,须在架梢的里外各站一个人才能捆严实。我贪玩有时显得不情愿,父亲便说,不喂鸡,它能下蛋?树跟鸡一样,你不喂养它,能给你结出果来?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好吃懒做可不是我的儿!火辣辣的太阳下,父亲光着背,那粗糙的大手在拨正那些带剌的圪针时一点儿也不怕,而我却不时被划疼吸凉气。父亲说,你扶住它的根就扎不着了。我照父亲说的蹲下去扶,果然要好得多。不一会,我的手上忽然落下了雨点似的东西,一抬头才看清是父亲额头上的汗珠!一刹那,它像滴到了我的心上,我为自己刚才的不情愿而深深自责,我注意到父亲用镢头刨出一尺多深的一个坑子,不仅在父亲的额头,在他的后背,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那汗珠越变越大,继而这一颗和那一颗相互合并成更大的便落到了地上,父亲的裤腰全部洇湿,我的心被剌疼了,父亲是全家的主要劳动力,家里的六七张嘴全靠他,秋天分劳动粮就分得少,口粮款也全任凭了大哥二哥很少的工资去支付,家里的粮食便时常接济不上,为了使儿女们的肚少挨饿,父亲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房前屋后的小果园里种点瓜果树,而这要比别人付出多大、多长久的劳动呀!

人常说天道酬勤,父亲的辛苦给儿女们带来欢乐与果实,我家小果园在村里是无人不晓的。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家小果园的美丽迷人是从春天开始的。在清晨,我常常被蜜蜂的歌声唤醒,一出院就被果园里繁盛的花朵所吸引,密匝匝的花一朵连站一朵,一枝连着一枝,嫩黄的小叶上雪白的梨花就像冬天的树挂,蜜蜂的翅膀扇起的微风把甘甜的清香传向四周,闻上一口真泌你的心脾,我已经记不清各种树开花的先后次序了,想像中只有花的大致颜色:桃花粉中透红,杏花粉里浸白,果花白中揉粉……那花瓣,那花蕾,那花蕊,那神态,美得令人心颤,那妩媚那娇艳无法用语言形容。收获的季节,是我们一家人的节日。果园成了我们一家人的蟠桃园,杏子,苹果,梨子,葡萄,还有核桃依次成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各种桃树,那酸桃很利核,咬一口能酸得你倒吸凉气;面桃却能把桃的表面揭起一层像塑料一样的薄皮。最值得一提的是一种形状像烧饼的甜桃,它的外形奇特,象摁扁了的小饼。核却是圆形的,口感既脆又甜,是那种蘸了糖似的甜,我们总是等不得它发红就把它吃掉。父亲见了也不嗔怪,脸上倒是挂着坦然而满足的笑,桃像是吃在他的嘴里。他对母亲说,别让孩们等了,还不一样?迟早是咱娃们的,我栽树为的甚?还不是为了他们? 我曾问父亲这烧饼桃是从啥地方移来的。父亲说你问那做甚?告你也不懂,后来听母亲说,父亲是从一个村民的亲戚那里找回了几棵种子,埋到地里几年后才成活了一棵,由种子到果实,父亲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他常说桃三杏四李五年,想吃核桃八九年,我现在计算过,父亲是从他二十多岁一直种到了八十多。在我的记忆里很少见他吃果和梨。父亲的牙不好,咬不动,只是默默在望着儿女们吃,父亲的目光在那时是最和蔼慈祥的,母亲心上过不去便挑来发黄的梨在蒸笼里蒸软削去皮用刀割成条状让没牙的父亲吃。父亲总是说,你看你费这事做甚?我吃不吃有甚当紧,这不给糟践了?让孩们脆生生吃该多好!在父亲的心里,他栽的树全是为了我们。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一种几十年。我也是从那时才真正体会到父爱的无私与伟大。

由于我们家小果园位置独特,有不少人家也纷纷往我家附近的土棱搬来,但却没有了多余的空地种树,我家的果园就夹在了中间而且很显眼,也自然招来了眼馋的孩子们,父亲却没有因为小果园与周围邻居伤过和气。我记得在收获的季节里,父母总是要把收下的杏、桃、梨用篮子盛了送给邻居家,邻居家的孩子们跟着我们一起来收获。其实家里是完全用不着他们帮忙的,可是父亲从来不拒绝。每年的那个时节,不仅是姐弟的节日,也是邻居孩子们的节日,他们可以尽情地吃个够,完了我们还人给他们家里送。我和姐姐们都有些不太情愿,父亲就说可不要那么不近人情啊!旧社会里的财主过生日还要请戏班唱戏让人看呢,何况咱家的成份是贫农!小孩子家自小就要学得大度些。父亲这么一说,我们也就高高兴兴地用篮子装上果呀桃呀送到邻居家。记得有一次母亲对父亲说,她上厕所,正碰着一个人探着身在我家梨树边上往下摘梨呢,母亲没有喊,也没有继续朝厕所去,而是退了回来,其实母亲只要咳嗽一声就能把那人惊跑,她之所以没有那样做,是怕那人在面子上难为情, 父亲听了后点头称是,连连说你做得对!是得避开些。还有一回是杏子快成熟的时候,那天夜里,我路过树下, 忽听到树上的响动,我以为是刮风,却不见树枝摆动。我装做没听见,跑回家藏在屋后,树上的声音复又响起来,我立马意识到是小偷,我唤三姐拿手电朝树上照 。可树上静静的,密匝匝的树叶挡住了手电的光,看不清树上站得是谁,我气极了,就朝树上爬,我一定要把他拉下来!在树的一横枝上有两只脚,是只不很大的脚,我正要往下拉,猛然听到父亲的叫声,快下来!嗓门很粗,从来没有听他对我动这么大的脾气。我只好回到地面。父亲把我和三姐叫回家里,说你们较什么真,树上还能有了谁?不就是邻居家的娃,你当着那么多的人把他拉下来,他家大人脸往哪里搁?我觉得有点委屈,说要这样,咱们家的杏桃不都叫他们偷光了?父亲说人心换人心,凭你去看,能看住吗?孩子气呀!父亲笑着说,那你去吧,到底看看是谁!我又到树下,那人早就不在了,不过从此以后从来没有发现过我们家的果桃被偷的事情。我长大懂事后才知道父亲那样做是颇有些心计的。

别以为我们家有这么个小果园就能够免去了我们挨饿之苦,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在当时,饥饿的威胁还是常常光顾我们家,果园却只能在它成熟的季节里发挥其为我们饱腹充饥的作用。在大部分时间里是既无果也无桃的,只有梨能够存放。果桃的收成还要分大年和小年,要是在春季碰上风雹灾害,那简直就没有什么收成了。尽管果园对我们的帮助是断断续续的,但父亲每年都在种树,每年都在给我们新的希望。我们就在希望中成长,在童年绿色的梦里成长。

父亲种了几十年的树,这中间有几次大的停顿,而我只记得是在文革中的那一次了,可以说自从那年开始,我们家的小果园就开始遭受灭顶之灾。那是在学大寨的年代,村民房前屋后的树全部成了资本主义尾巴,我们家的树全部收归集体,包括就在院子中间的那棵核桃树。这使父亲很是想不通,过去斗地主才有分果实这一说,而我们家是贫农却成了分果实的对象!可是这政策,想不通也没办法,更使父亲感到理不顺的是,村里有的人房前屋后的树没有收归集体!同样的政策在村里执行成了两样!父亲是他那么大年龄中很少的几个识字人,他当时曾问村支书,村支书当然难以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不把收归的树木归还给他,自然他种树管树的权利也就丧失了,这对父亲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父亲说过他一辈子不吃烟不喝酒,唯一的嗜好就是种树,不让他种,没收了果木树,他能不气吗?好在他看过很多古书,气量大,再加上他每天大多数时间是在大田里干活,不种树实际是减少了他的劳动量。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他种树的欲望是封不住的,他把注意力转移到种花上。他找来许多旧的花锅盆子和破瓦罐种上各种花。不管是什么花,一经父亲的手栽上,那花就像得了什么养料似的长得肥旺旺的。我想花与树其实是相通的,父亲种树的手上的灵气传到了花上自然会使花朵格外鲜艳。我们家的窗台上、院墙旁包括紧靠窑洞的院里都种着花,从春到冬一年四委花香不断,鸡冠,蔷薇,夹竹桃,西番莲,九月菊,冬青……凡能够找到的不管是草本还是木本,父亲把它们作物得像模像样,给我们带来了另一种乐趣,引来上下工路过我们家的村民们的驻足与夸赞。父亲种树的心思被强制性地扼住了,但总是时不时地流露出来。每当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吃饭时,父亲的目光自然就扫到了眼前那些自己亲手栽种的却已收归集体的树木上,有时痴痴地看着竟然忘了吃饭。母亲在一旁总是及时提醒:你这人尽说俺们没肚量哩!看你这样!父亲听了苦笑一下便继续吃饭。树在父亲的眼里是不会说话的孩子,他怎么会忘记自己栽种的树木为我们的儿女们增添的那些欢乐呀!而文革、学大寨把他种树的权利都剥夺了,他能不愤闷?

父亲的愤闷终于在一个秋天里爆发了。

那是在秋天白露刚过的几天,村里派出了收果队,他们带着工具挨家挨户去收获已经收归集体的树上的果实。我们院子中间那挂满枝头的核桃自然也在收摘之例。父亲对此早就耿耿于怀,曾对母亲说过一样的政策两样执行我就不服气!到秋天才跟他们算帐哩!母亲最了解父亲的倔脾气,因此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生怕惹恼了大队里的那些掌权的人。我们兄弟姐妹的命运都在人家手里捏着,让你不翻身是很现成的。在那天,母亲生了个法,故意把父亲支开,那些派来的人都是些愣后生,他们拿着麻包,木棍,在我家核桃树上打,有的在树下捡,劈里叭拉核桃像冰雹一样连着树枝落了一地。母亲在一旁心疼得直叹气。正在这时父亲回来了!他的出现使母亲始料不及,原来父亲在路上听说了此事便回家。父亲二话不说,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朝核桃树冲了过去,母亲见状赶紧去拦,可她哪能拦住,父亲气得脸都发紫了,他指着树上的人说:你们快给我拾掇下来,免你们无事!那些人迟疑着说:大伯, 我们是大队派来的,我们回去不好交待。父亲说你回去告诉他书记,就说是我不让你们收,他要是一碗水端平再来收我的也不迟!有个队长还不肯下来,父亲举刀就朝他踩的树枝砍,那人着了慌,赶紧跳下来,带着收果队仓慌而去,父亲则看着那刀痕默默不言,他能不心疼吗?

俗话说,胳膊是硬不过大腿的,父亲为那次赶走大队的收果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核桃树并未归还我家。我二姐在当时嫁给了来我村下乡的四清工作队队员,村干部便卡住粮食手续不给办,一拖七八年;还不让我、三姐及弟弟到县城中学去读书,父亲在队里挣的工分比他的同龄人要低……可以想像父亲心里压力有多大。白天在田里超负荷地劳动,回到家便会看到自己种的却收归集体的树,最可气是的是村里还专门委派了一位老头来看护父亲当年的小果园,庵棚就搭在我们家的窑洞旁。人常说,眼不见心不烦。而父亲天天都要遭受那种无形的精神折磨。到后来,父亲种的那个小果园里的树因为失去了照料,先后一棵棵地死去,那萦绕在我们心里的蟠桃园便不复存在,绿色的梦便彻底破灭。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村里房前屋后的树木和自留地一同分到村民户下。父亲又能够种树了,那可是父亲最为高兴的时候,记得那时我在外读书,回家总是看到父亲在我们家窑洞前的空地上用镢头刨地,由于我们家原来小果园所占的地被划做了别家的宅基地,所剩的能种树的地方已经很小很窄狭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种树的兴头,他见缝插针,在旧窑洞前种上洋槐,在旱井旁种上了葡萄,种的数量少了,他便把功夫用在了护苗与管理上。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挑水去浇。我劝他别挑了,葡萄也能买下,你就歇着吧。父亲说买归买,种归种,我一辈子就待见树,爱种树,好容易能种了还能歇?父亲跟着叹一口气:你就是放开让我种也没有那么多有地方,况且我也老了,只能种种葡萄树了。我种的可是马奶头葡萄,雪口甜呀。父亲这么说着,脸上闪着孩子般天真的光,而我的心像被什么深深划过。

到了秋天,父亲总要留着他种的葡萄给我们当儿女们以及孙子外甥们吃,父亲看着我们眼里依然闪着那种欣慰而慈爱的光,可那目光里分明又多了几分苍老。

父亲八十五岁那年已经没有了种树的体力,但是他心里时时萌动着种树的欲望。

平时出来拄着拐杖东瞅瞅西看看,看那块空地能种根啥树,有时就把树苗根泡在水里,催促在村里的弟弟种上,有时你要是不及时去种,他就要唠叨。发脾气。说你忘了树给人带来的好处,不是个地道的庄稼人。

母亲的去世使父亲一下子老了许多,他跟着退休回家的二哥。为了不使他孤独,每年我总要叫他到城里住一段日子,到了我家,他嘴里念念不忘的还是树,总是说他在哪儿种了根枣树他种的葡萄树枝条又长大了一截,还说只是没了地方种树了。要不他会再种出一个小果园来,让他的孙子也和我们小时候那样吃到很多的果。还有一次,他到城里给我带来了一根葡萄树说,你种上它吧,我说我住楼上没 地方种,父亲说给了你大兄哥吧,他有地方。我恍然一怔,我咋没想到呢。照父亲所说的我骑车把葡萄树苗送到了五里外的大兄哥家,果然到后来那葡萄树栽活了,没几年便结下了果实,可是父亲已经见不到也吃不到它了。

在父亲去世一周年的时候,我拿着妻子从他哥家里带回来的葡萄回了趟老家。在家里的窑洞前我不由想到了父亲以及他生前为我们种的那片小果园,果园所在的地方早被新盖的窑洞瓦房占去了,我家窑洞前也看不到父亲种下的树。我心里禁不住一阵凄凉,我从窑洞前转到了窑洞后,猛然眼前一亮,一片红色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啊!是一棵花椒树,它的果实如同一片燃烧的云霞挂在枝头,我的两眼湿润了,浮现出父亲当年种树的情景来,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那弯腰躬背劳作的身影以及那滴落在我手上的汗珠……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间,我已经到了父亲当年让我插架梢的年龄,而我的女儿再也没有我当年挨饿之忧,她可以尽情地在街上买到各种水果,不是为了充饥,而是为了营养,时代毕竟是前进了。

我剪了一枝枝殷红的花椒,连同那两串玛瑙般的葡萄放到了父亲的坟头,我告诉父亲,你老人家安息吧,你的灵魂永远徜徉在翡翠般的绿色里红彤彤的累累果实间……

责编

杨志强



作者简介




 
王长英  山西省昔阳县人。退休干部。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科学幻想小说《失踪者回忆录》获得晋中文艺精品奖。《世事年轮(中短篇小说选)》《世事年轮(散文卷)》出版。诗歌在《诗刊》《中华诗词》发表。短篇小说获晋中文学奖。(诗歌散文及其它奖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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