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大川，未尽的思念

文 图| 齐建峰

     军人，向战而生，时刻准备着为国牺牲！

         ——题记

    龚大川烈士，1986年6月出生，2019年10月11日牺牲，年仅33岁，新野县汉城东关人 ，中共党员，2004年毕业于新野县第三高级中学，考入空军航空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陆航某部一级飞行员。 

    牺牲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正营职军官、少校军衔、机长教员。2019年10月11日，龚大川和同事在执行飞行训练任务时，不幸以身殉职，壮烈牺牲，被批准为“革命烈士”。

“阴阳”相隔的生日

     夏日的新野县烈士陵园，庄严而肃穆，天上骄阳似火，园内苍松翠柏，分外清凉，翠绿的兰花簇拥着一排排整齐的烈士墓，这里长眠着为国牺牲的烈士。

    “大川，今天是你的生日，37年前的今天，你妈给你带到这个世界上，37年后的今天，你妈来到这里给你过生日（沉默片刻）...，这都是你平日最爱吃的菜，都是辣的，窝子面，你每次从部队回来都要去吃的，还有你爱喝的冰红茶、豆浆，逢年过节了，浩浩，你的儿子，和我都会来给你过生日，儿子要好好学习，你放心！”

     这段没有回应的生日对话，是年逾花甲的烈士龚大川母亲姚静会，在他的墓前哽咽着说给儿子的，是一个老人对“阴阳”相隔儿子无尽的思念。

     6月18日，是龚大川的生日。大川已经牺牲4年了，这也是母亲姚静会和儿子浩浩第四次来给他过生日了。

     每年大川生日前，母亲姚静会都会早早地做好准备。她总是早一天为儿子定好生日蛋糕，买来儿子生前爱吃的家乡菜：烧鸡、鸭脖、鸡爪、猪蹄...窝子面、豆浆和水果，还有几束鲜花、纸钱等。生日那天，带着孙子浩浩，为大川过一个“丰盛”的生日。

     大川的墓被鲜花簇拥着，墓前摆放着大川身着军装的彩色遗照。看着照片，姚静会觉着自己的大川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对他有说不完的话，自己对儿子的亏欠就少一些。

     她说：“大川上学的时候，我和他爸下岗失业，经济困难，他爸爸为了养家，常年在外跑车，很少着家，大川也懂事，从没让爸妈给自己过过生日。后来，大川考上军校，毕业分到部队，离家远，每年生日，也没机会陪他过，成了永远的遗憾。”

     妈妈姚静会不想让自己的遗憾成为儿子大川的遗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为儿子大川过生日，过一个儿子大川“在身边”的生日，过一个母子能够“对话”的生日。

万人空巷迎英魂

     2019年10月11日，身为机长教员的龚大川，带领机组执行飞行训练任务时，不幸因公殉职，他牺牲的消息传回家乡，白水呜咽，万民同悲，悲痛部队失去了一位优秀的飞行员，新野人民失去了一个好儿子。

     10月23日，烈士龚大川的骨灰要回家了，清冷的秋雨，飘飘洒洒落在深秋的新野县城街头。当天上午，万人空巷，街道挂满“新野人民含泪迎接龚大川烈士归来”、“大川英雄 一路走好”等过街横幅，在通往烈士龚大川家和烈士陵园的汉城路和朝阳路上，冒雨站满了迎接烈士回家的人群。

     机关干部职工来了，县人武部、武警中队官兵、消防大队指战员来了，学校师生来了，企业和社会团体来了......；上有悲痛的耄耋老人，下有父母相牵的幼子。

     灵车缓缓驶进长街，迎接的乡亲们悲痛地注视着，少先队员，整齐列队的官兵，向车队致以崇高的敬礼......

     在烈士龚大川家小区巷口搭建起的临时灵棚，“爸爸回家了”的黑色条幅，是他的女儿龚诗妍、儿子龚毅浩在迎接爸爸回家了。看到一双年幼的儿女在爸爸龚大川烈士遗像和骨灰盒前跪地痛哭的场景，护送大川回家的部队领导和同事，再也忍不住失去战友的悲痛，掩面而泣，心痛地抱起孩子，现场的群众目睹这一幕，不由地失声痛哭。

     随后，灵车驶入县烈士陵园，新野县委、县政府为龚大川烈士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和骨灰安葬仪式。赶来参加追悼会和安葬仪式的新野一高政教主任徐德强，不仅负责一高还兼顾全县其它高中的飞行员选拔工作，他悲痛地说：“大川是个非常优秀上进的青年，他虽在新野三高学习，但我在招飞期间，帮带指导他那段时间，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

    为了表达对龚大川烈士的缅怀，县里的一位市民含泪写下了《英雄兮 魂归故里》的诗作。

秋雨兮，淅淅沥沥  

大川英雄兮，魂归故里
桑梓之地兮，百里平川 

八水竟流兮，英雄辈出
汉桑之城兮，关公故地 

大川英雄兮，敬仰之致
朗朗书声相伴

宛新之地兮，雏鹰之摇篮
大川英雄兮，三高励志
砥砺前行兮，翱翔祖国蓝天
精武强军兮，陆军冲天
大川英雄兮，飞于国之华诞
战鹰威武兮，壮我国威
壮我国威兮，凯旋
大川英雄兮，枕戈待旦
战鹰呼啸兮，不幸罹难
出征英雄兮，烈士而还
大川英雄兮，长空抱憾
秋雨秋雨兮，魂归大川

     古城新野，既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又是一座崇尚英雄的城市，有更多的新野青年学子，在龚大川烈士的激励下，投笔从戎，参军报国。

“迫降，一定要避开居民区”

     陆军航空兵，被称为“会飞的陆军”，是一支现代化陆军重点建设的重要空中突击力量，是打赢的有力保障。

     龚大川所在的某陆航部队，就是这样的一支“空中劲旅”，作为陆航部队的骨干一级飞行员，他多次参加“国字号”、“军字号”重大任务，多次成功处置空中险情，艰苦不怕苦，艰难不畏难，荣立“三等功”一次。

     2019年10月11日，龚大川和战友温伟彬、罗伟共同执行夜间飞行训练时，突遇空中险情，在紧急处置没能排除的的情况下，接到紧急迫降的指令。迫降过程中，龚大川发现就近迫降，下面就是灯火闪亮的村庄，容不得思考，决不能损害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一定要避开村庄。龚大川指挥直升机驶离村庄居民区，错过了最佳迫降机会，他和战友不幸壮烈牺牲。

     “青松翠柏守英烈，秋风百花寄哀思。”龚大川烈士的壮举，是他高尚品德的真实写照。

      大川母亲姚静会记得，儿子生前帮助战友、同学、家人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人在社会上生活，都要珍惜眼前人，以开阔胸怀待人，对父母家人孝敬，对朋友同事真诚，社会才会认可你。”大川对她说过的话，也时时在她耳畔回响。

      大川在部队期间，对自己的战友，就像自己的兄弟一般亲，遇到节假日战友王大伟值班，回不了家，家里留下孤独的妻子和孩子，大川总是让自己妻子带着孩子，带上好吃的，去陪战友王大伟的家人。

      大川上高中的时候，1.8米身高的他，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他有一双白色新球鞋，是积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加上妈妈给的钱买的，他平时舍不得穿，准备等到打比赛时再穿。那次，学校举办运动会，进行班级篮球赛时，一个参赛同学没球鞋，脚上的鞋子也烂了，大川就把自己舍不得穿的新球鞋拿给同学穿，自己赤着脚上了球场。

      比大川仅小几岁的弟弟震宇，因为家里经济困难，中专毕业就去到广州打工，一个人租住在出租屋里，他挂念自己的弟弟，由于离部队驻地不是太远，他一有机会，就会请假去看望弟弟，帮他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带他去吃好吃的补身子。后来，弟弟结婚，他一下子就从积攒的工资里拿出5万元帮弟弟，小侄女周岁生日时，他在外执行任务，不能回家，直接给弟弟1万元祝贺。

      对待父母，大川更是如此，总是感到自己不能在身边尽孝，只能从经济上多帮扶，感情上多慰籍。结婚已经几年了，大川也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战友们都已在驻地城市买房买车了，可大川什么也没置办。他帮父母还了买房时落下的饥荒，每次探家都劝父母说：“爸妈，儿现在经济条件好了，啥时也给你们买个新房，改善一下居住条件，你们选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英雄已离去，但党和人民牢记着英雄的荣光。2020年9月30日，是第三个“中国烈士纪念日”，新野县委、县政府在新野县烈士陵园举行“烈士纪念日”活动。活动上，专程从龚大川生前陆航部队赶来的政治部邓瑞副主任，宣读了集团军对龚大川、温伟彬、罗伟3位烈士颁发烈士证的命令，为龚大川追记“二等功”；时任新野县委副书记、县长赵红亮为龚大川亲属颁发了“烈士光荣证”，授予龚大川父母家为“二等功臣之家”。

“妈妈会完成你未竟的事业”

     如今，大川已经牺牲四年了，妈妈姚静会年纪也越来越大。虽然让自己引以为豪、知冷知热的儿子不在了，可姚静会始终坚信儿子还在，时时在心里陪伴着自己。

    连绵不断的思念和忧伤，使大川母亲的身体大不如前，可即使这样，他的母亲姚静会也不愿搬离一家人居住的老旧小区。

    这所多年前建的小区里，大川的家在最顶层的六楼，一个仅有90多平米的小三居室，没有电梯，上下楼需要攀爬一级级楼梯。这套小单元里，曾经居住着龚大川爸妈、弟弟和自己一家9口人，虽然拥挤不堪，但却充满了家的温馨，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生活的其乐融融。

    “家里确实拥挤，但家里从墙上挂的全家福照片，客厅的家具上，一件件物品上，到处都有儿子大川的印记，看到它们，我就好像看到我的大川，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耳边仿佛听到他叫妈妈的呼唤，我怕搬走了，就失去我的大川了！”每一次爬楼梯上楼都是一次折磨和考验，中途需要停下来歇歇，可累得气喘吁吁的姚静会从不后悔。

     虽然艰辛，生活还要继续。姚静会没有迷失在失去儿子的苦痛中。她说：“我要完成儿子大川未干完的事情，把他的事业继续下去”。

     每个学期，对儿子大川曾经就读的新野三高校长耿进学的邀请，她都欣然接受，到学校给学生们做报告，讲述儿子大川求学和在部队的故事，激励即将毕业学子们投笔从戎，报效国家。

     每年的“八一”建军节、春节，她都会带上自费购买的慰问品，到县武警中队、消防大队，慰问看望武警官兵和消防指战员，受到热烈欢迎，并被官兵们亲切地称为“兵妈妈”。

     去年冬季，姚静会带着自己购买的防寒物品，在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到县消防大队看望慰问消防指战员。身穿“火焰蓝”的消防指战员在寒风中列队相迎，感动地问候着“姚姨，辛苦了，谢谢你！”

      姚静会看到辛苦训练的指战员，动情地说：“看到你们，我非常的欣慰，你们都像我的孩子，有了你们，就像我的大川从来没有离开我，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祝你们新年快乐，都能平平安安的！”。

      大川母亲姚静会，继续着儿子为国防建设未竟的事业，先后被评为新野县“第二届最美拥军人物”和南阳市“第三届最美拥军人物”。

      天气已是深秋，寒意袭来，黄叶落满大地。闲暇的时候，姚静会就会反复播放手机里存放的这首歌：“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为思念谁？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痛苦是因为想忘记谁！”

     是的，儿子大川已经牺牲，只留下母亲未尽的思念。

      【作者简介】齐建峰，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县政协委员、作协副主席，南阳市第三届优秀拥军人物，获河南省网络“五个一百”作品奖。先后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军事记者》、《新华每日电讯》、《人民日报》内参、《科技日报》、《农民日报》、《中国国防报》、《人民武警报》、《中国纪检监察报》、《检察日报》、《河南日报》、《大河报》、《南阳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河南电视台，《中国民兵》、《国防》、《军嫂》、《前卫文学》等军内外报刊电台电视台，发表新闻、文学作品2000多篇，其中30多篇分获中央、省、市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