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楚汉：南阳战事闭环

先说闭环再论述

南阳战事闭环

汉二年汉王东征，吕泽、韩王信从武关线定韩国（都南阳），与函谷关线的汉王会师下邑（安徽砀山），汉王进占彭城后被项羽打爆，汉军受挫。楚指派楚阵营的九江王黥布向武关进攻，楚向函谷关进攻。项羽受阻于荥阳，黥布则攻克南阳，并有可能攻入武关，受阻。刘邦见关内吃紧，便从荥阳脱身入关，击退黥布进攻。项羽紧急奔赴南阳制止刘邦打垮黥布。黥布长期困守南阳，形成楚汉相持的局面。汉军灭齐并占领彭城后，失去了后方的项羽便着手将黥布的九江变成自己的后方，将九江王黥布改封韩王，严重损害黥布的利益。黥布对汉作战无望取胜，便接受了汉王淮南王的册封，加入汉阵营，并潜入九江国策反了楚国的大司马周殷，保证了楚汉决战汉方的胜利。

简明数据链：汉败韩王郑昌，将南阳从楚夺过。彭城败后，南阳陷入汉围攻的激战，表示楚又将南阳从汉夺过。刘邦奔赴南阳，项羽尾随而来，制止了南阳落入汉手。丁复汉军战胜南阳楚军，汉册封黥布为淮南王，收编了黥布，南阳重新成为汉的势力范围。

菜子对秦楚之际的南阳战事有《秦楚数据的挖掘与清洗：黥布归汉费思量》《秦楚江湖：南阳战事硬解》及《菜子江湖：楚汉南阳激战猜想》等功课。而这个没有明确史料而又必须澄清的史实，又特别适合用八卦手段尝试澄清一下，所以八卦楚汉中必须添上这么一笔。因这个八卦用到了太多的数据化理念，也可以归于秦楚数据范畴。

楚汉荥阳相持，人人知道，而同一时期的楚汉南阳相持，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但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南阳相持也绝对不是菜子的编造，完全可以通过数据的互联互通手段还原出南阳相持的大致轮廓。

这个时段的南阳史料：汉二年，韩王信定韩国后，南阳为汉掌握（《秦楚之际月表》）。汉三年汉王出荥阳入函谷关出武关转战南阳，项羽也脱离荥阳奔赴南阳，阻挠汉王实现战略目标（《高祖本纪》）。汉四年，丁复彭城斩龙且之后，又在南阳胜楚军（《 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表明南阳战事持续到楚汉决战之前。意味着汉二年汉占南阳后，南阳又失陷于楚。这就是不受注视又必然存在的南阳战事的史料碎片。通过对史料碎片的拼接，暴露不受注视又必然存在的南阳战事。

南阳，旧属韩国，与颍川同为秦郡。项羽主持分封时，以此二郡为韩国。项羽贪这个地盘，就以韩王成无军功为由，不让韩王成归封，汉二年七月，项羽在彭城杀韩王成，彻底吞并了韩国。八月，汉发起定三秦战役，项羽安排郑昌为韩王，用意可能是防止汉从韩国方向突破。项羽分封时就为汉的进攻作了充分防范，在函谷关线与武关线都安排了楚系或亲楚的封国，一旦关中有事，项羽可以从彭城快速驰援，郑昌王韩是武关线阻挡汉王的第一道关口。但分封一结束，彭城附近的齐就乱了，实力派田荣不在分封的计划中，他一举逐杀三齐王，以全齐反楚。而楚定都彭城，原本定都彭城的义帝拒绝到长沙就封，项羽一时没有办法处理反叛的齐，更抽不出身驰援关中。所以汉元年八月汉反出汉中定三秦，项羽只能干着急，派出郑昌应该是他最有力度的措施了，如果郑昌不具备与汉军与刘邦对抗的资质，则这样的派出也是草率的。在项羽的待办事项中，定齐肯定是第一位的，因为义帝还没有终结，所以腾不出手定齐，更谈不上阻挡汉王定三秦及出关东征了。

三秦战事尚未结束，汉就派出“将军薛欧、王吸出武关，因王陵兵南阳，以迎太公、吕后于沛”。实际上是以吕泽为首的武关线东征，吕泽因汉初清诸吕，功劳需要掩埋，就以其部下薛欧、王吸替代了。当时这两个人的职阶很低，不足以担当领导东征的大任。韩王郑昌立足未稳，就遭遇大队汉军进攻，很快就被打败，这个定韩国定南阳的功劳应该是吕泽为首功，但为了化解吕氏功劳，又以韩王信领了此功。时间是汉二年十一月。从这个时间算起，南阳归汉了。然后就是汉军攻占彭城，项羽反扑打爆刘邦。汉军退守荥阳，没有南阳失陷的记录，但有黥布、刘邦战南阳的记录，则南阳最可能在彭城失利后，也陷落于楚。汉军攻占彭城前，项羽正在齐地作战。项羽担心义帝站到反对势力一边，所以必须杀害后才能安排平定齐地，他又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就安排楚系的临江王共敖与衡山王吴芮杀害，但这二王没有执行项羽的指令，义帝平安抵达长沙。于是项羽安排九江王黥布实施杀害。终于汉二年十月杀害义帝。项羽确定义帝已死，便于汉二年正月击齐，之后一直陷在齐国不能脱身，让东征汉军顺利占领彭城。项羽立即结束在齐战争，回师打爆彭城汉军。应该在荥阳战线稳定前后，楚发动了对南阳的攻击，也只有汉军阵脚有点乱的时候，这样的战略才能得手。如果汉在荥阳站稳之后，楚系便没有机会攻占南阳了。

鉴于项羽基本在荥阳一线与刘邦对峙，楚系当另派人手从汉集团手中夺取南阳，而且一定要强力人物。楚系有能力做这事的有龙且、锺离眜，他们都没有在南阳的记录，与南阳有关的唯一强力人物就是黥布了。而黥布已有史料称其在汉三年就加入汉阵营了，则楚阵营真派不出人，更谈不上从强大的汉军手里夺取南阳了。

通过数据的互联互通可知，黥布归汉的史料有太多瑕疵，是可以证伪的垃圾数据。结果就是黥布在汉三年归汉不可信不成立，这样就保留了黥布为楚战南阳的一线可能。

黥布归汉史料是顺着张良向刘邦推荐三位一体的假史产生的。说是假史是因为张良让刘邦将关东战局委托给韩信、黥布、彭越时，韩没有出色表现，黥是楚阵营的人，彭只能算盟友，完全没有可行性。刘邦按计行事后，从来没有达到放手关外的效果，还是在关东身先士卒，忙得焦头烂额，甚至多次负伤。所以谋圣张良出此并不能为他加分的不靠谱计策，定其为假是必须的。然后在《黥布列传》里，把汉二年的汉败彭城说成汉三年，时间上推迟了一年，然后刘邦让随何去淮南说黥布归汉。淮南是汉封黥布的王号与地域，楚封黥布称九江。刘邦说黥布归汉的目的居然是，让项羽滞留齐地。这就明显文不对题了，项羽正是从齐返回打爆了汉军，怎么还要留在齐地呢？难道汉王想让项羽穿越回去？但黥布归汉只会让项羽加速离开齐地，而不是留在齐地。有那么多漏洞的黥布归汉史料，如果还被信奉，就太让人无话可说了。因为假史穿帮，黥布归汉的时间就可疑了。另外，如果黥布汉三年十二月归汉，在汉四年七月封淮南王之前的一年半是以什么身份为汉效力，完全没有痕迹，这也表明黥布汉三年归汉不能令人信服。再说，如果不是黥布为楚系攻占南阳，秦楚之际历史的缺口就更大了，难道楚系中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无名氏？因为这样的中坚更加没有踪影，所以还是用史料有缺陷的黥布来担任楚系在南阳的负责人比较靠谱。黥布归汉史料的破绽，对菜子的这一定位有利。

简言之，所有人都知道的黥布汉三年归汉的记载非常可疑，考虑到张良建议刘邦把关东交给三位一体是假史，则随何说黥布归汉当然也是假史，则黥布汉三年就降汉可信度不高、甚至根本不可信。而司马迁采用了假史，自然会对黥布在南阳的轨迹作了技术处理。《高祖本纪》的“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与黥布行收兵”，在《黥布列传》里没有痕迹。通常认为，但凡出现这样的处理，都表示司马迁对这个记录没有信心。这样一来就有理由怀疑，刘邦到南阳是与黥布作战，而不是配合黥布作战。如果把汉四年七月封黥布为淮南王视作黥布归汉及汉控南阳的标志的话，则汉三年刘邦去南阳助黥布，更可能是与黥布作战。于是，黥布代表楚阵营就可以成立了。鉴于黥布归汉史料之不可信，黥布为楚出战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

既然已经八卦到这个程度，那就有必要讨论一下黥布攻击南阳得手后有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比如攻进武关。菜子以为可能有，即黥布攻克武关，向关中腹地进军。至于黥布没有在关中有所建树，估计是周勃的阻挡。周勃是汉集团重要将领，楚汉战争期间的职责是镇守峣关，峣关是武关通往咸阳的咽喉要道，则周勃的职责是负责盯住武关方向会不会出现险情。如果黥布攻击关中，必须被周勃阻挡。周勃的功劳或就在于此。因为周勃在整个楚汉战争期间没有记录到战功，可以查到的功劳既不如丁复，也不如樊哙，封侯时却有仅次于曹参的高配置，封侯八千多户，不仅高于丁复，更高出樊哙太多。如果没有很大的功劳，显然是不合适的。为汉镇守峣关，挡住了黥布的进攻，也许正是周勃军功排名靠前的正当解释。如果黥布占领了关中，楚汉战争就没有悬念了，刘邦必败无疑。这样一看，周勃的功劳真是大得不得了。如果黥布没有攻入关内，周勃就太清闲了，也就不会有那么高的地位了。

但周勃显然不能战胜黥布，所以刘邦从荥阳突围入关，会不会含有驱逐入侵关中的楚军的意图。因为从函谷关入关，从武关出关，相当于把关中走穿，非常辛苦，不太象是为了调动项羽那么单纯，应该有救关中之急的目的。刘邦匆匆忙忙从荥阳出逃入关，就可能是赴关中救急，以免关中失守。刘邦一到，未必要经过激战，黥布就退了。因为黥布与刘邦也是老战友，刘邦的厉害他是知道的，黥布突入关内的部队规模可能也不大，所以看到刘邦出马，他就退守南阳了。刘邦在南阳还没有对黥布怎么样，项羽也赶到了，刘邦就无法战胜黥布了。

由于刘邦在汉二年六月也入关了，灭章邯之后立即出关与项羽相持，则那个时候武关方向没有出现险情，险情是在汉三年五月这个时间点前不久出现的，正因为出现了险情，刘邦才会从荥阳突围入关。

菜子的上述推测虽然没有记录的痕迹，但数据的挖掘与清洗就是要把掩藏的史实发掘出来，至少可以越来越接近历史的真实。

真实的历史应该是汉败彭城后，没有发生汉说降黥布的事，而是楚阵营派黥布攻陷南阳。因汉王东征攻克南阳之后，汉军主力东移，南阳一带守卫力量有限，彭城惨败后，汉有点阵脚混乱，所以南阳很快就让黥布攻克了。随后就有汉军围攻南阳，但一直没有收复南阳。汉军围攻南阳之前，黥布有可能打进武关，被周勃阻挡，而未能扩大战果。细数当时人物，项羽之外，楚阵营能让刘邦、周勃、丁复啃不下来的人物估计只有黥布了。因没有史料证实，只能猜测。汉败彭城后，楚让黥布攻陷汉占的韩国，在荥阳之外又形成了楚汉战争的一个争夺热点。汉王出荥阳，从武关去南阳，项羽见状也尾随而去，有担心南阳黥布顶不住的考量。

项羽必须驰援南阳，否则南阳楚军会崩溃。所以菜子说项羽放下荥阳去南阳，就是要阻止刘邦实现战略意图，事实上也确实做到了。项羽到了南阳，刘邦就离开南阳。八卦一下，项羽突击南阳也不可能是大部队，如果刘邦在南阳一带布下重兵，楚汉决战可以提前决出胜负。刘邦没有这样做的原因，也是因为手里没有重兵，且黥布是楚一方的人，刘邦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刘邦既没有选择在南阳决战，也没有选择在南阳与项羽纠缠，南阳战局就一直持续下去了。

刘邦、项羽离开南阳后，应该形成汉军围困楚军的局面，参与围困的汉军应该有周勃、丁复。丁复在汉四年灭龙且彭城之后，又记载到他以吕泽部最高军职大司马在南阳作战取胜，也许丁复就是从南阳战场转战东部齐楚战场的。如果真是这样，则南阳地面局面完全在汉掌握，楚系人马翻不了天。所以丁复可以脱身去东部，并在完成东部作战后又回到南阳，并击败楚军人马。史料里的提法是羽军，这大概是唯一一次这样描写楚军的。《汉书》直接改成破项羽，显然不对。因为破齐灭龙且之后，项羽没有去南阳作战的记录。所以丁复的破羽军只是指击败楚系人马。

刘项离开南阳后，南阳形成僵局，没有太大变化，一直到汉四年七月，就发生了汉封黥布为淮南王的事。为什么汉会突然取得统战成功？这就要看东部发生了什么。汉四年汉灭齐、攻占楚都彭城及大后方，项羽集团在荥阳一带成了没有后方依托的孤军，寻找根据地是必然的，这时候让黥布的封地九江成为楚的战略后方，就进入楚的选择。在荥阳占不到便宜，又丢失了后方彭城项羽，可能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于是脑子一热或一时糊涂，就这么定了——徙黥布为韩王王南阳，而将黥布的九江国并入楚国。此举或让黥布不爽，也不可能爽。九江是黥布故乡，又是太平地面，而南阳正陷于激战，风雨飘摇，朝夕不保，项羽此举无疑损害了黥布的利益。正好丁复此前在南阳战胜了黥布，汉在南阳占优势，所以汉王才得以在楚汉决战前，通过统战手段让黥布归汉。此时汉封黥布为淮南王，仍王原先的九江地面，完全满足黥布的心理需求。而且黥布倒向汉阵营，对汉有利的楚汉决战，条件才算成熟。黥布甫一脱离楚阵营就立即建功，他潜回故国策反了在九江的楚大司马周殷，动了项羽的命脉，彻底断了项羽的后路。这里的数据链就是，以汉四年七月黥布封王为核心——汉在南阳占优势→给黥布封号→黥布归汉→策反九江→南阳汉军参加陈下决战。

至此，南阳就从激战的战场，转为汉的可靠后方，汉才有条件集中大量兵力投入到最后的决战。 

南阳战事不可解的重点是楚阵营的人选。因史料缺乏，此重大问题不可解也必须给出一个解。鉴于黥布归汉史料之不可信，以汉四年黥布才在汉阵营有名号为线索，设计/猜想黥布就是楚阵营在南阳的统帅，应该是可以走通数据的互联互通的。所以南阳战事闭环应该是这样的：

汉二年汉王东征，吕泽、韩王信从武关线定韩国（都南阳），与函谷关线的汉王会师下邑（安徽砀山），汉王进占彭城后被项羽打爆，汉军受挫。楚指派楚阵营的九江王黥布向武关进攻，楚向函谷关进攻。项羽受阻于荥阳，黥布则攻克南阳，并有可能攻入武关，受阻。刘邦见关内吃紧，便从荥阳脱身入关，击退黥布进攻。项羽紧急奔赴南阳制止刘邦打垮黥布。黥布长期困守南阳，形成楚汉相持的局面。汉军灭齐并占领彭城后，失去了后方的项羽便着手将黥布的九江变成自己的后方，将九江王黥布改封韩王，严重损害黥布的利益。黥布对汉作战无望取胜，便接受了汉王淮南王的册封，加入汉阵营，并潜入九江国策反了楚国的大司马周殷，保证了楚汉决战汉方的胜利。

简明数据链：汉败韩王郑昌，将南阳从楚夺过。彭城败后，南阳陷入汉围攻的激战，表示楚又将南阳从汉夺过。刘邦奔赴南阳，项羽尾随而来，制止了南阳落入汉手。丁复汉军战胜南阳楚军，汉册封黥布为淮南王，收编了黥布，南阳重新成为汉的势力范围。

详细考据与叙述可参见菜九段《秦楚江湖》之○秦楚疑云浅解●黥布归汉无解●南阳楚军是怎么回事●楚汉和约很难执行《子虚乌有汉三杰》（刊《刘邦解码》221页《屠刀续集》149页）《秦楚数据的挖掘与清洗：黥布归汉费思量》《秦楚江湖：南阳战事硬解》及《菜子江湖：楚汉南阳激战猜想》菜九段的成果散见于《古史杂识》《历史的侧影——透视重大历史的关节点》（《拷古笔记——淮阴侯韩信历史真相大揭秘》《菜九段集2017卷》《屠刀集·续集》《刘邦解码》（江苏人民出版社《走进汉高祖》之二2019）《秦楚经纬》《秦楚江湖》《八卦楚汉》《高祖本纪汇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