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见五六十岁的人,感觉他年事已高,轰轰烈烈的人生于他而言,几乎可以算作过去式了。而今天,还没明白人生是怎么回事,眨眼之间,自己也稀里糊涂就年近半百了。于是,只能无奈地慨叹一声:时间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
二十多年前,小孩子管我叫阿姨,我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要学着镇定自若地面对一切了,再也不可以任性而为。因而,为了别人的接受和肯定,我战战兢兢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桎梏,就连想跑、想跳的时候,也要下意识的向四周望一望,怕有失一个成年人的庄重。
十多年前,半大的毛头小子管我叫阿姨,似乎在提醒我,你已人将中年。儿子一天天长大了,我开始为儿子的成长、学业操心劳力。所幸的是,儿子乖巧,从不惹是生非,学习成绩也稳中有升,与很多做父母的相比,我算是轻松的了。然而,父母却是一天天地衰老了。十年前,父亲于那个多雪寒冷的冬天舍我而去。一辈子风风火火,从不曾流过泪的母亲,就在那一天,她敲打着父亲的棺材,捶胸顿足,涕泪横流。母亲的泪水如同从我心里流过,让我阵阵心疼,那泪水传达出的是母亲对以后孤寂生活的担忧,甚至恐惧。就在那一刻,我一下子深深明白了自己今后对于孤独年老的母亲所负的责任。是啊,你不成长,人生经历自会不断地敲打你,促使你成长。
如今,二十出头的孩子管我叫阿姨,让我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岁月已深了。一天,一个年轻人对着我叫阿姨,我怔怔地望着他却反应不上来。他笑着说,我是小时候常和你家星星玩的王帅啊。我这才醒转过来,在他青春的面庞上依稀看到了他小时候的模样。“耳畔频闻故人死,眼前但见少年多。”大街上,青年人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就连儿子都长得高高大大了,站在他身边,自己如同一个可怜的小矮人,又怎能不老。早晨梳洗,望着镜子里那张爬上皱纹的脸,对着她做个鬼脸,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老了!于是,忍不住也像朱自清一样发问,“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了?”真的好不甘心,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活,怎么就这样老了。
一日,听说世界卫生组织对于现代人的年龄阶段划分做了重新定义,六十岁以前都可算作青年人,我心中有了阿Q一样的窃喜与安慰。然而,无论理论上的年轻与衰老如何界定,老了毕竟是老了,避无所避,愉悦地面对吧。
只是,人老心长春。我依然爱美,花裙子、高跟鞋依然是最爱。依然干净爽利,家务分分钟搞定,然后,浸淫在自己钟爱的文字里,徘徊在醉人的音乐中。工作,一样不甘人后--工作任务别人完成了,我也完成了;别人没完成,我还是完成了。
或许,岁月已深,然而,我自淡定,就别再老追着问自己人生有了多少斩获。优雅地活,优雅地老,如此,甚好。
作者:陆红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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