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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雅课堂】李白专题四:巨眼识才,知己同行

李白恃才、多金,行走江湖的一贯路线是这样:我有钱,请大家喝酒;我有才,写一首诗相赠;我想做官,劳烦你们推荐一下——什么?居然不推荐,不用我。好,好得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去,大爷我去也!纵观李白一生,任气尚侠,放浪不羁。
谁能巨眼识英才?
李白出蜀,前往拜访的第一位高官,是成都一把手苏颋[tǐng]。李白献《明堂赋》《大猎赋》两篇。赋文内容晦涩难懂,处处隐喻想象,放纵恣肆。还没等苏颋拿定主意向朝廷推荐李白,各种关于李白游荡街市,出手阔绰,混迹九流的风评就传到了苏颋的耳朵里。谨慎的苏颋,当然不愿冒巨大的政治风险,将自己的政治生命与一个看似才华横溢的李白捆绑在一起,他放弃了向朝廷举荐李白。
李白于是前往渝州(重庆),在这里,他拜访了刺史李邕。这位唐朝著名文人李善的儿子,是书法界草书一哥。虽然李邕以广交天下豪士、仗义疏财而闻名,但李白放浪不羁、独树一帜的为人作派,显然很难取悦家学深厚、作风严谨的李邕。学阀官二代李邕的冷淡与疏离,让李白再度受挫,他在《上李邕》一诗的末尾愤懑写道:“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李白狂浪的性格与商人的出身,注定他在求仕途中遭受种种坎坷。傲娇李白的真心朋友有哪些呢?
仕途不顺的李白,在襄阳找到了他的偶像孟浩然,这位与王维同年科举的诗人,落第后选择了归隐山林,年长李白十二岁。但共同的政治、文艺追求,让两人立时惺惺相惜,从此结为知己。李白写《赠孟浩然》: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写道: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李白四处游历,交友甚广。比如结交军二代元演,并由他出资游历了山西太原,写下《古风·其六》,述边疆生存环境之恶劣,“昔别雁门关,今戍龙庭前,惊沙乱海日,飞雪迷胡天”;道边关将士生活之艰辛,“苦战功不赏,忠诚难可宣。谁怜李飞将,白首没三边”。
李白还结交隐士与酒友,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元丹丘与岑勋,三人狂歌痛饮,吟诗作对。李白写下了著名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空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白诗名日盛,向唐玄宗推举李白的人渐多。最著名的莫过于与道家隐士元丹丘交往甚密的玉真公主。在元丹丘的百般努力下,玉真公主向哥哥唐玄宗推荐了李白。李白离开山东家之前,意得志满,挥笔写下《南陵别儿童入京》: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女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李白到京城后,与其最为投契的当属贺知章。这位唐代大诗人是善始善终的凤毛麟角,智商、情商俱在线,时人评曰“雍容省闼,高逸豁达”,他提携后进,眼光毒辣。贺知章与李白相见如故,当即解下金龟换酒招待,两人推杯换盏,欢语连连。贺知章直呼李白“谪仙人”,在玄宗面前将李白大肆表扬了一番。
在众人的追捧之下,玄宗隆重接待了这位盛唐的大诗人,对其恩宠有加。从此,李白“供奉翰林,随时待诏”。但为人狂傲,行止骄纵的李白与翰林院同事相处并不和谐。两年过去,李白的伯乐贺知章在皇帝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光荣退休,离开京城回镜湖老家。李白没了知己贺知章的照拂,京城地头也难以混下去,于是很自觉地卷铺盖走人。
李白后来回忆贺知章曾写道: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
贺知章死后,李白一再写诗怀念他:昔好杯中物,翻为松下尘;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
离开京城地面,李白在宣州谢朓楼辞别同为翰林院校书的李云写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

“酒中八仙”之首的贺知章,给李白加冕了“谪仙人”的头衔。接下来,就是真正走入李白内心的“诗圣”杜甫。那时的杜甫,还没有跨越到“诗圣”的境界,他是“诗仙”李白的小迷弟。
当李白失意地离开京城,从长安走到洛阳。中国诗歌史上的太阳和月亮碰头了。闻一多在《唐诗杂论》里这样描述的:
“我们该当品三通画角,发三通擂鼓,然后提起笔来蘸饱了金墨,大书而特书。我们再逼紧我们的想象,譬如说,青天里太阳和月亮走碰了头,那么,尘世上不知要焚起多少香案,不知有多要望天遥拜,说是皇天的祥瑞。如今李白和杜甫——诗中的两曜,劈面走来了,我们看去,不比那天空的异瑞一样的神奇,一样的有重大的意义吗?”
那一年,李白44岁;那一年,杜甫33岁。一个是曾玉堂金马,一个是功名落第;一个是曾名重一时,一个是布衣野老;一个是落拓江湖,一个仍是壮志凌云。倾情相识两相知,李杜友情好到什么程度?杜甫留于后世的文字中这样描述:
“余亦东蒙客,怜君如弟兄。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
两个大男人,共眠携手。如今读来,震撼而真挚。迷弟杜甫为李白画像,不仅赋其形,还赋其神:
“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优雅豪壮的诗歌背后,赫然站着失意落魄的灵魂。诗歌,成为李白晦暗生活的一丝光亮,深坠谷底的一次次精神挣扎。杜甫清醒地看出李白“秋来飘蓬”的落魄,看穿李白“痛饮狂歌”中的脆弱。一句“飞扬跋扈为谁雄”,更是直接戳中了李白的内心深处。
李白狂放的背后是脆弱,旷达的背后是心酸,浪漫的背后是窘迫。
他将所有的追求写在“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文字中,将所有的深情寄予在“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的眺望中,将所有的不甘藏在“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悲吟中。总之,他在盛唐的诗歌里创造了一个叫李白的永恒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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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与思考

1. 结合本课所学,课外探究李白仕途艰辛的原因。

2. 李白诗歌的情感表现极尽夸张之能事,请结合《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一诗,分析其写作技法。

积累与写作

1. 读背《赠孟浩然》《南陵别儿童入京》《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诸诗。

2. 课外收集李白关于“送别”的诗歌,体会李白诗中蕴含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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