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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印学诗词析考之十二周銮诒《自题浄砚斋舫印谱》

                  李砺

周銮诒《自题浄砚斋舫印谱》见载于《古铜印谱举偶》,诗分二首;

其一

不烦投砚更沉委,贤佩累然压使囊。满纸蟠云繙古刻,一船虹月贯奇光。

梦中丹篆知谁富,肘后黃金竟尔忙。自检越章摹夏禹,徘徊山水未渠央。

篆室精神一觚通,典型真见汉西东。字存许说三仓外,官轶班书二表中。

龟纽左迴曾有异,犬文外向更无同。裒然印史吾堪举,未让吾丘学古功。

其二

印曹谁是两京人,自折梅花荐喜神。三老祭尊宜下拜,千金纳亨未辞贫。

彼闻倒用司农手,曾笑探怀太守身。银艾繟縺皆过眼,屠苏一酌是天真。

喧然坊庵卖呆痴,老不迎春倒好嬉。避客懒行三尺绶,曰龛尽有一年诗。

世情暖热忙分岁,古意荒唐且耗奇。龙求凤芝谁得见, 游仙昨梦主须弥.

其诗大意是:不在意收藏古印能做什么用,我依然我行素,尽管这些印章已经很多了,你看这满纸屈曲环绕飘动的古印章使满屋子有如虹月一般散发出奇光异彩。我不知道印章谁收藏得最多,但我不在乎身后些金钱利禄,每天看看这些印章琢磨琢磨,如同畅游在山水之间意犹未尽。印章其實与文章是相通的,它代表着每一个朝代的历史,文字的存在不一定只在许慎说文解字》《仓颉篇》些官职的存在也不一定只在班固《汉书》的《百官公卿表》中,代表等级的龟钮印章或因其向左向右而有变化,鸟虫篆或因其向内向外而意义不同。看似繁复的印章历史我讲起来,绝不逊于吾丘衍的《学古篇》。

    谁知道汉代刻印的人是谁?好象自己折枝梅花敬献给喜神一样没有个说法,所以我不管这些,只要是老印章我都收,千金纳之未曾推脫。你听说过历朝历代有多少个司农,谁笑我前生不是太守,告诉你高官厚禄终将纠结成过眼云烟,只有安身草庐,有酒喝,才是最朴实的。喧闹的世界与我无关,做着别人认为痴呆的事,不管春夏秋冬变换,不见客也不到处行走,只与古印嬉戏,每天呆在这小屋子里但收获很大。季节冷暖的变化每年会分一次,而古印章的博大精深真的不可思议,龙求凤的事谁曾见过,昨夜我从梦中得到了真谛。

周銮诒(1859年—1886年),字荟生,号季譻,湖南永明(今江永)人,15岁以贡生入京师,名噪一时,光绪三年(1877),年仅19岁成进士,入翰林院任编修。十一年为广东乡试考官。周銮诒喜好藏书藏印,对金石和篆刻亦精通,尊王懿荣为师。著有《尔雅韵》一卷,《朝见存碑目》,《壹学斋丛稿》八卷,《香姜室词》,《譻斋古近体诗》二卷,《周銮诒诗文信札》,稿本,《净砚斋艎印录》三十卷续一卷,钤印本《蕙生周銮诒年伯藏秦汉古印谱》,钤印本。《共墨斋汉印谱》,与周诜诒合编,清光绪十二年(1886)钤印本。《先秦玺印拓存》,清光绪永明周氏五经纵横室钤印本。《印笛楼村人遗诗》

我们从该诗中知道周銮诒爱印,致力于古印收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歩于同治十三年(1874)辑成处女作《印董》一册,亦名《永明周氏岳色堂印董》,其中收官印十六方,私印九十一方,共收印章一百零七方。自此,周銮诒广搜古印,广结海内藏家,光绪十二年(1886)于许喣堂、高薇垣处拓两家之存成《玺印拓存》四册,许印二册收官印二十四方,私印四十七方,高印二册收官印十方,古玺私印八十四方,黄越神章印一方,每页一印。此谱收入太田孝太郎《古铜印谱举隅》。经十年的努力,于光绪十三年(1887)又辑成《净砚斋艎印录》三十册,较前《印董》有所扩编,收入秦官玺十一方,私玺十九方,秦官私印十四方,两汉、三国、东西晋、南北朝官印一百一十八方,私印三百三十方,又带钩一,又附斗检封一,续册官私玺印二十方。共先秦、两汉、三国、东西晋、南北朝官私玺印五百一十二方,带钩、斗检封各一。据太田孝太郎《古铜印谱举隅》中收录的《净砚斋艎印录》有周銮诒题记:“广东乡试,揭晓乞假,聆湘舟泊海珠石畔。高要何昆玉,以玺印五百事求售,欣然得之。因属清泉符君翕写《净砚斋艎选印图》记事。”说明《净砚斋艎印录》所收印的来历。在这基础上,周銮诒又汇集了其兄周铣诒的藏印,辑成《共墨斋藏古玺印谱》初辑八册,亦名《共墨斋汉印谱》,该谱收印八十方,汉魏六朝私印四百二十七方,宋元官印二十三方,元押四十五方,共五百七十五方。该谱拓制精良,朱色灿烂,为一大特色,高时显尝称“《共墨斋古玺印谱》八册均精确,经盛伯熙、王廉生、许旭堂、王孝玉诸人审定,为自古从来古印谱之冠。”此谱未辑入古玺,或许是其藏古玺量少,自感囊中羞涩之故。到光绪十六年(1890)周氏又辑成《玺苑》二册,收古玺五十八方,此谱除每玺朱拓外,复以墨拓,朱墨相映,这种出新的制谱法,为日后的制谱家所采纳。到光绪十九年(1893)周氏得印益夥,遂发愿成《共墨斋古玺印谱》十册本,该谱开本高53.5厘米,宽19.9厘米,书口下刻“共墨斋”三篆字,绵纸本版墨框朱泥原拓,无释文,全册共收印一千二百三十一方,每页钤印一至八方不等。第一、二册为官印,三至九册为私印,第十册为肖形印及唐、宋、元官印,较前面的八册本印多了一倍,成为印史上屈指可数的一本重要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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