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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阅读:《檀香刑》和《长日将尽》

莫言的《檀香刑》和石黑一雄的《长日将尽》,这两本儿书有多少共同点?我把这两本儿书放在一起,是因为它们表达的核心意义基本上是相同的,这个我放在最后面主要讲,先讲一些明显的共同点。

首先啊,两位都是诺奖作家,两部作品都不是他们的主要获奖作品。对于两位作家本人来讲,这两部作品都不代表他们的主要写作特点。莫言,大家都熟悉,2012年诺奖得主,诺奖比较关注的是他的《生死疲劳》,《蛙》,他自己独具特色的是《红高粱家族》,以及高密东北乡系列。这本《檀香刑》比较特别,写的是一个清末的故事,并且采用了很多中国传统戏曲的语言。石黑英雄日裔英国作家,与奈保尔、拉什迪并称为“英国文坛移民三雄”,2017年诺亚得主,主要获奖作品《无可慰藉》等,他的作品风格大概类似于卡夫卡的《城堡》、《审判》和加缪的《局外人》,而这本《长日将尽》是非常传统的表达方式,中规中矩的小说语言。       

第二个共同特点,两个故事都有强大的历史背景做支撑:《檀香刑》的历史背景是1900年德国人在山东修胶济铁路,《长日将尽》的历史背景是二战。

第三个共同点,这个已经接近作者要表达的核心了:两位主要人物的身份都很卑微,甚至可以说是下贱。《檀香刑》里的主要人物是刽子手,《长日将尽》里的主要人物是高级男仆。

做了这么多背景介绍,两位文学大家到底表达了一个什么共同的核心思想呢?

《檀香刑》里,刽子手赵甲把自己当成皋陶的后辈,一旦穿上号衣,那就不是人了,而是神,是国家的法。他把杀人当成一种艺术,从开篇写的阎王闩,到后来的凌迟和檀香刑这些酷刑,赵甲执行它们的时候,都带着艺术家完成作品的那种认真、陶醉和自豪。但是你绝不能把赵甲理解成一个杀人狂,他对好人的敬意,也是一丝不假的,这也表现在他杀人的艺术上。他为了刘光第,磨了一夜的刀,刑台上手起刀落,轻轻的旋下了君子的人头,这是他所能表达的最大的敬意。故事高潮的檀香刑,可以说是这个刽子手和大英雄合唱的一曲英雄主义的悲歌。

再说说《长日将尽》里的这个高级男仆。他一生以自己的职业为荣,也把职业当成一种艺术,比如擦银器,他擦银器的方法,那是要值得别人家的管家学习的。他认为自己在要人身边服务,实际上与参与重大历史决策的要人们有同样的作用。他甚至可以因为自己的职业身份,把亲情、爱情都淡化了。

这两位作家在处理这两个人物时,不约而同地给读者留下了同样开放性的思考和感受。这两个人如此的忠于自己的职业有错吗?他们的职业荣誉感是真的荣誉感吗?他们把自己当成工具,是可悲、可怜还是可敬?这两位作家巧妙的文学运用文学平衡,把这两个人物塑造得真实立体,让读者完全不能给出一个定论。这是因为两位作家都找到了矛盾的完美平衡点,这种不偏不倚是非常难做到的,但是他们都做到了。

个人的生命价值认同感,是人类思考的一个永恒主题,任何一位有思想的作家都不会傲慢的认为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理解这一点不难,难就难在敢于挑战这个话题,并且能够艺术的表现出这个主题,引起读者的思考。这就是我把这两位作家、这两部作品和这两个人物放在一起讨论的原因。两部作品都非常完美,非常精彩,非常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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