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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的“hard模式”

 

我是一个典型的“凤凰女”。靠着十多年前考取上海名校跳出了农门,也因此开始了一条在城市打拼的路。

 

出生于70年代末的我能感觉到,像我这样的族群,未来在这个城市里将是越来越稀少的存在:比我早几年毕业留上海的,多半已经赶在房价大涨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也凭着含金量更高的文凭早已混出了模样;比我晚毕业的,要么真的实力超群闯出名堂,要么就是家里有基础才能在此扎根;更多的人,是索性被高房价挡在门外,不得不回到家乡或辗转于他处。

 

不只养一个家

 

出生在皖南的一个小山村,19岁以全县文科第一的成绩考上复旦,让我成为父母最大的荣光。以我当时少得可怜的人生经验和见识,竟以为人生就此将步入一片坦途。后来才明白,这不过是开启了人生的另一种“hard模式”。

 

大学里的我,学习也还算用功,但和众多优秀的同龄人相比,只能算是表现平平。毕业前的实习,靠着自己的一股拼劲,留在了一家正在高速发展的公司,倒也是不坏的结果。

 

2002年正式参加工作的时候,房价还没开始上扬。而随后的几年,上海的房价进入了第一波疯涨。当时一起毕业的同学,在一两年的时间里,就有人在家人的资助下付首付买了房子,供起了贷款。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工作第一年,我还掉了一笔8000元左右的助学贷款,给爸妈寄了一笔钱。再加上每月500元的租房成本,刚入职半年的自己,手头的钱已所剩无几。

 

2004年春节,带当时的男友、现在的老公第一次去我家,他回来说“看了你家才知道,你真是草窝里飞出的金凤凰!”我当即反驳:“你家也差不多,我家至少还有三间大瓦房,还有地!你家有地吗!”

 

很明显,我和老公就是典型的凤凰男女的结合。这意味着我们的生活方式、价值观接近,却也意味着沉重的生活负担。

 

我和老公从事的工作都比较稳定,当然收入也就不会太高。所幸,我们对物质生活的追求没那么高,平时除了养孩子、养车、还房贷,偶尔出去旅游一趟,倒也没什么大的花销。两个人的收入,足够负担自己的小家庭了。前两年,为了带孩子,我们请了两三年的保姆,后来索性两人亲自上阵,边工作边带娃,这笔开销也省了不少。

 

不过和一些没有家庭负累的同龄人相比,我们有不少额外的支出:

 

早几年,公公还没有退休金的时候,我们每月给他寄500元作为生活费;姐姐家造房子,我支援了25000;女儿出生后,年事已高的爸妈来帮我们带了一年,回家时我硬塞给了他们20000元;一年后,我又出了两三万,和姐姐以及爸妈的积蓄一起凑了10万元,给爸妈在老家盖了一座两层楼房;今年,公婆家的房子要拆迁,我们还要准备补点钱给他们置换一套大点的动迁配套房……

 

所以,当不少同龄人自己挣的自己用,父母还能不时贴补贴补的时候,我面对的现实却是,有限的收入不仅要养自己的一家三口,还要供养双方的老人。这期间,还穿插着我们给孩子买学区房、买车等大笔支出。

 

我和老公开玩笑说,潇洒花钱的年轻人,是“月光”;我家基本每两年都会遇到需要大笔支出,是“隔年光”。

 

还不完的人情债

 

经济上的牵扯只是一方面,当年辛辛苦苦打工供我读书的家人,还有很多人情债要还。

 

2004年,有个姐姐来上海看病,自然找到了我,姐妹俩只能一起挤住在10平米的单间里,再后来姐夫也跑来上海找工作;另一个姐姐的一双儿女没考上高中,也要到上海打工,我只能和在上海的姐姐一起帮他们落实;老家的一个阿姨曾帮我做过保姆,后来她在上海找工作,因为性格内向不善沟通,她几度被辞退,又住到我家……

 

老家爸妈那边,也不消停。

 

这几年,农村治安不如前,爸妈和村民合用的耕牛被偷过两次,每次的损失都是4000-5000元。家里的粮油基本能自给自足,活钱非常有限,这个损失说白了,只能是从我寄回的钱里出。我也心疼,可还得安慰爸妈说“不要太在意,破财消灾”,好在现在他们总算不养耕牛了。

 

去年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家里一个姐姐的老公忽然犯了疑心病,要和姐姐闹离婚。不用说,我又成了“救火队长”。具体事情已经不想回顾,总之是闹得满城风雨、身心俱疲,不过还是要安慰爸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遇上这种人,就当见了世面。”

 

说实在的,经历这许多事,我也算是见了世面了。

 

我的人生不愿交换

 

身边的同龄人中,有不少活得挺潇洒的。年收入和我差不多的,买起大牌可以不眨眼;还有收入更低些的,挣5000元花6000元,反正父母也帮着买好了房子,大不了啃啃老;条件更好的,已经住上了别墅、开起了名车,孩子也潇洒扔给老人带。对这些人,偶尔也会笑着羡慕一下。

 

但和基础差不多的同龄人相比,我的境况其实还不算太坏。当年和我一起考到上海的3个老乡都是男生,一个娶了个略有些经济基础的女孩,总算在上海扎下了根;另外两个,都去了江浙的二线城市生活,因为觉得上海的生活压力太大了。这也是一种选择。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帖子,说的是“你是否希望和谁交换人生?”我想了下,答案是“不愿意”。我的人生独一无二,欢乐和痛苦都无可复制,不如欣然接受。

 

辛苦背后,我也有很多快乐。比如小时候野到七岁才上小学,自由而美好;父母从小不干涉我的任何人生选择和决定,至今没什么真正值得后悔的事;姐姐们都很倚重我,家人之间相亲相爱等等。最重要的是,在这许多的事情中,老公和我一直互相理解、支持。

 

而上面提到的种种负能量,并不会占据我整个的生活。对我来说,人生的确不太轻松,但绝不虚无。那种受了挫折想自杀,找不到人生意义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因为,还有好多爱我的人需要我去守护。

 

用我很喜欢的一句话,送给所有在这城市辛苦打拼的同龄人:一定要幸福啊,哪怕代价再大!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文编辑:李宝花  编辑邮箱:http://shobserver.com/shgc_web/mailto:shguancha@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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