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39周+1，距离预产期还有6天，宝宝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上午去医院做最后一次产检，医生开了下周二的住院单，准备来医院催产。产检出来，妈妈、小黑和我到附近的商场散步，一边讨论着原来生孩子也能按部就班，像教科书一样，说周二生就周二生。结果这话说完不到10分钟，我在商场里见了红。我有一点紧张，但想起网上说的，从见红到生产可能会隔很长时间，我就恢复了淡定。倒是小黑慌张得不行，不停催促我去医院吧，现在就去吧，像只大嘴鸟在耳边聒噪不休。妈妈给我们吃了定心丸，有宫缩了再去医院，来得及。同意！我也不想毫无准备地冲去医院生产。打定主意，我们在外面吃了汉堡，又喝了下午茶才回去。到家，赶快复习一遍待产技巧，又检查了待产包，然后就飞速跑去浴室洗澡，去了医院可就没精力洗咯。万事俱备，只等宫缩的来临。半夜3点，宫缩准时开始。小黑在旁边用宫缩app记录阵痛时间，app上的曲线很快变得规律，宫缩也从起初的肚皮发紧，变成严重胀气一样的疼痛。灰二（我家猫）跳上床，乖巧地依偎在我脚边，像知道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要发生。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去了医院。按之前温习了无数次的流程，去护士站说明情况，临时挂号，上二楼。我的痛感来得强烈，此时的宫缩已经要低头集中注意力才能扛过去，肌肉轻微痉挛，大颗汗珠从额头沁出。我尽可能放松面部表情，怕吓坏来产检的孕妈妈们。好心的护士给我插了号，很快医生叫了我的名字。医生询问上一次产检的情况，宫缩开始的时间、间隔、痛感，又仔细摸索了一圈我的肚子。一系列检查结束，助产士立刻打电话给住院部，要求安排房间。助产士态度强硬：“不是看看，立刻马上要住，都已经规律宫缩了。”护士推来一个轮椅，载我去办理住院手续。当时进住院部还要核酸证明，而且只能一人陪同。小黑为了保险，前一天跑去做了单管核酸，反而出结果最晚。只好跟护士长求情，妈妈先陪我进去，待会再换人，多亏护士长通融，不然小黑就要错过陪产啦。
▲我的房间对面是个可爱的小花园
护士告诉我，打无痛要去本部的分娩室，宝宝也会在那里出生。而现在，我就在房间里等待开指——
跟妈妈的对话时断时续，护士一趟趟抱来要签字的资料，我完全没心思读上面的文字，机械地胡画。我开始在床和沙发之间来回挪动，好像阵痛不在我的身体里，可以跟它打游击战来躲避。疼痛间隙，医生问我要不要看开指？医生笑呵呵，戴上手套给我检查：“哟！还真是，估计今晚上就能生。”我知道的。我一直有预感宝宝会很快跟我见面，但中间的曲折我是万万没想到。终于，小黑的核酸结果出来了，妈妈和他做了世纪交替，万般嘱托才离开。小黑买来热乎的鲍师傅，因为我中期糖耐没过，孕期一直控糖饮食，早就盘算着待产时要痛痛快快地吃。但现实是我早已经被宫缩折腾得心情全无... ...不行，买都买了！我叫小黑把巧克力和鲍师傅都呈上来，左一口，右一口，抚慰几个月来心灵的缺口。什么？！简直五雷轰顶，没人告诉我分娩的前一刻，还要测血糖！因为吃了甜食，我战战兢兢，好在指数正常，而且一点不痛。后来想想，可能是身体在抵抗宫缩的痛感，也顺带抵抗了它。美丽的护士长说，晚饭后还要扎。我嘴上答好的，心里想的是，扎你个大头鬼，我要抓紧开指，离开这里。当然，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后来到了分娩室第一件事就是扎手指，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医生说我的产程会很快，显然我们对快的理解完全不同。在阵痛的凌虐下，我像一条离水的鱼，无助地翻滚。小黑抓住一切机会喊护士来看开指，结果怎么看都不到1指。小黑提醒我：“快上拉玛泽呼吸法啊。”我回忆口诀，吸——呼——吸——这个呼吸法那么难记，说到底就是靠分散注意力止痛的吧。因为对它没有信仰，拉玛泽魔法时不时失灵。“1指半了。”终于等到护士这句话，可以去分娩室了！人类跟野兽一样，大多在晚上分娩，因为遇到天敌袭击的可能性低，幼崽更加安全。已是傍晚，空荡荡的分娩室里，我被一堆仪器包围起来，等待我的幼崽降临。护士通知我今晚有抢救手术，有个产妇大出血，要等麻醉师下台才能过来。负责我的医生也来了，又检查了开指，告诉我还没到1.5指... ...总之是还要等，屋里又只剩下我和小黑两个人。心情来不及放松，因为最难熬的几个小时开始了。我很好奇，那些博主是怎么做到待产还能刷剧聊天的？我做不到，我痛到变形。连接我肚皮的机器上显示宫缩强度从40一路飙到100，然后静止——100，扭曲，100，僵硬，100，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终于开始回落，80，肌肉放松，70，意识回归，60，大口喘息。▲宫缩压100，我称之为痛苦广播器
如果你问生过孩子的人，分娩痛到底是什么感觉？大部分人会跟你说，无法形容。此刻，痛感来到新高度，无法跟从前的任何体验类比。非要形容的话，像身体中段从里面一下子被抽空，骨头瞬间内陷，力度大到让我惊讶自己竟然还没有骨折。随后，疼痛有了形状，清晰、锋利，像一双大手把我的骨盆向相反的两边掰开，失败，再来，失败，继续... ...在它不懈的尝试下，我蜷曲又摊平，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虾米。尽管医院开着空调，我浑身湿得像从海里刚被捞出来。实在不知如何参与进来的小黑，只能紧盯着机器上的数字，跟我随时预告：“要来了，要来了！”要不是没力气，我早就下地去暴扁他了。机器的触手搞得我很烦躁，我按下呼叫器，想去卫生间，护士麻利地拔掉各种监测，触手噼噼啪啪落下来。有事做总比躺床上等虐要好，我在走廊踱了一小会，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心情明朗，结果下一秒，劈头盖脸的痛打破我的幻想，“上无痛，上无痛！叫人！”再次检查开指，护士终于换了个问题：“从1到10 ，你现在的疼痛感能有几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什么算无法忍受？还能回答，算不算无法忍受？我对5在10里的感受和别人一样吗？直到产后我才知道这个打分是有标准的，比如能正常说话是2-3，需要深呼吸熬过去的是4-5。护士默认我知道，所以完全没有解释。Tips：生产前还是预习一下基础流程比较好，免得全程一头雾水。终于，麻醉师来了，其他医护人员也鱼贯而入，刚才还嫌冷清的分娩室，瞬间拥挤起来，我突然开始紧张，啊要开始了吗？无痛放针的过程几乎没有痛感，不像网上说的那么夸张。麻醉师握着无痛调节的滑轮，询问我的痛感，我才知道原来不会调到完全无感，只是不让人痛死，想要舒舒服服？门都没有。但总算可以松口气，进入下一阶段了。我又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申请打无痛被拒时的痛感。冰凉的药水流入背后的细管子，麻醉师要我平躺。“可以平躺吗？”长达九个月的自我训练，已经让我对侧躺形成肌肉习惯。她愣了一下，大概明白我的担心，“没事，这一会没事。等会你不舒服了可以恢复侧躺。”事后回想，如果那时我坚持侧躺，会不会情况不一样？对面的医生瞥了一眼我的监测图像，表情停顿了大约2秒钟，旋即恢复冷静，“胎心有个xx形（什么形我记不清了）撤退，打无痛的正常反应。”真专业。这是当时我的想法，哪曾想这竟然是一个伏笔。因为一指半就上了无痛，为避免产程延长，医生决定同时给我上催产+人工破水。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概率没一个产妇知道。于是在我身体的两侧，两拨人热闹闹地同时开工。上工具、备皮、准备破水，我的注意力被这一系列没见过的操作吸引，一丁点没察觉左手已经被人拉走，然后狠狠地，催产针的针头戳了进来。“哎哟！”超痛，一瞬间我想发火，可不知道要跟谁发火，没人有义务通知我。小时候换牙的记忆闪现，妈妈让我张大嘴，跟我保证只是看看，结果一把薅下我摇摇欲坠的乳牙！疼痛之余，是毫无准备的错愕、被欺骗的愤怒，还有对自己的懊恼。我仍停留在被针刺痛的惊吓中，心跳快得要飞出喉咙，又忘了另一边也在紧锣密鼓，下一秒钟——像饱满的水气球被针扎破，巨大张力瞬间释放，我的袜子瞬间被热乎乎的羊水浸透。二度惊吓，我尖叫一声，以为这就是暴力的人工破水，结果医生抬起头，表情无辜：“亲，这不是我弄的。”一个年轻护士最先注意到监测数据的异常，语气变得严肃紧迫：“快，给X医生打电话，看他走远没，叫他回来！”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只剩我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抹去。我看向小黑，他跟我一样，卡在饶有兴趣和不知所措之间，在这突然炸开锅的分娩室里，格外突兀。“让他带机器立刻过来！！”医生眉头紧缩，拿探头在我的肚皮上一寸寸寻找胎心迹象，我没看到期待中的眉头一展。 下一秒钟，我的双腿被分开，一名女医生伸手过来，我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惨叫，不过此刻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我也不在乎。后来我才知道，医生当时把整个手伸进我的身体，是为了寻找那条可能被卡住的脐带、被扼住的生命咽喉。手退出去，手的主人发号施令：“打电话给手术室，让人都别走，紧急手术！”几个护士一起上手，解开我身上凌乱的监测带，刚被羊水浸透此刻已变得冰凉的袜子被从两边同时拔掉，“咚—咚—”两声落入医疗垃圾桶。“去跟他沟通一下，我们这有个危急产妇，胎儿没心跳了，必须马上剖宫产，问他能不能等一等。”没人给我解释，也没法解释，因为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医护，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降低存在感，不影响他们的工作。配合，我告诉自己，尽管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配合。一行人推着我，拿着各式奇怪的工具，轰轰烈烈进了手术梯。小黑被拦在外面，和顺产不同，剖宫产就是手术了，家属无法参与，接下来的路，要我一人走了。电梯里，一名新出现的男医生询问麻醉师：“给麻药了吧，直接手术行吗？”“啊？只给了一点调剂的量，不够啊。”电梯内一时冷场。刚刚的医学讨论我不懂，但我读懂了这个冷场的含义。我看向麻醉师，好像她是我的救命稻草，说了良久以来的第一句话：“一会... ...是要生剖我吗？”麻醉师嘴角牵动了一下，没说话。这比说什么都更可怕。我知道胎儿心跳为0有多严重，看医护人员的表现就知道这是不寻常的凶险。还有多久手术？一个胎儿没氧气这么久，会发生什么？我如果失去氧气这么久会怎样？现在过去几分钟了？很快思绪跳回到麻醉和手术上，有那么一瞬间感慨，原来这就是做母亲的觉悟，为了胎儿不打麻醉做手术，可歌可泣...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如果他们要生剖我，一到地方我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平板床，逃出手术室，哪怕要裸奔穿过整个医院也在所不惜。我发现自己的臀腿肌肉已经开始募集，像赛跑运动员等待着发令枪响。 医生指挥大家左右摇摆我的平板床，因为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这都有助于松动和供氧。手术室门“砰”的推开，和电视剧里一样，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洁白、有序、明亮、冰冷。医生们在我头顶交头接耳，完全不知情况的我，焦虑和恐惧终于达到顶点，爆发成一声一声的呜咽，我开始捂着脸颤抖，希望医生们注意到还有个真人躺在这里，求求你们，安慰我，说点什么都行。麻醉师是温暖的天使，率先过来跟我说：“你这会千万不能哭，你一哭就会缺氧，那宝宝不就更缺氧了。”大家纷纷附和。手术室里唯一的男大夫，此刻也笨拙地拍我的手背：“没事，没事。”三种不同的胎心检测仪在我肚皮上游走，扎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最好的仪器，但粉红色那支看起来有点像我在淘宝200块钱买的家用胎心仪。护士不忘给我展示屏幕：“你看，胎心在回升！”不知是否摇摆起了作用，机器吐出长长的胎动报告，医生飞速扯来看，满脸疑惑：“这又正常了呀！？报一下胎心。”听到一串数字后，大家肉眼可见的松弛。“完全正常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宝宝安全了，那么我也就不必被生剖了。不，我想的更远，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等待顺产?但这个问题似乎太过大胆，看着忙到一头大汗的医护们，我实在说不出口。读报告的医生是一位中年女性，戴眼镜，一丝不苟的短发，连嘴角都写着权威，像我的C++编程课老师。我才注意到大家一直围着她，看来是手术的负责人。她转身问我：“现在胎动胎心都正常了，你想顺产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想。”我现在无比渴望回到那个有温度的待产室，继续跟小黑没心没肺地说笑，顺便讨论下刚刚这场劫后重生。医生迟疑，助手发话：“你要这么想，如果心跳一直是好的那没问题。如果又出现问题呢？我们这次幸运赶过来了，下次谁能保证？”这回换我迟疑了，坚持顺产，一旦出问题，即使这个一旦概率再小，我也无法承担。答案已经很明了，只是自己不甘心。“我... ...没考虑过剖腹产。”我的声音小了下去。医生：“她家属是不是在外面，去问下家属，快！”不用想都知道答案，果然，助手带回来了消息，“准备手术！”，我没有异议。短暂的停滞后，大家再次进入工作状态。我被翻了过来，无痛针管已经取掉，现在要打真正的手术麻醉了。“嘿！这个肚子又小又圆”，我想象自己的肚子在无影灯下像一颗成熟的、等待采摘的西瓜。我的麻醉师沉稳，精准，更擅长安抚人心，她看出我的不安，跟我说：“放心吧，剖宫产对你、对孩子都是最安全的选择，好多小姑娘求我们都不给做呢。”讽刺的是，后一句话甚至比前一句更安慰人。“对，我觉得你没问题，可以控制自己的状态，对吗？”她转头跟同事解释，大概其他人还担心我会突然发飙，给手术带来不稳定因素。手术室很冷，也可能是麻醉的作用，我上半身抖得像个筛子，反复撞击身下的铁板床。医护们此刻恢复了从容，像传闻中一样边手术边聊起天来。“刚刚太悬了，幸好都没走。阑尾炎那个急诊病人也很配合，跟他解释了情况就同意把位置让出来。”“见我们的人过去，他还问那个产妇没事了吧，说没事，又问孩子是男是女啊？”当他们的话题开始转移到晚饭上，我终于抽出空来想起小黑。比起手术室里的热闹，外面的安静恐怕更难熬，我想象他头戴相机呆若木鸡的样子，身上仍穿着绿色的一次性手术服。没人给他解释，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和未知的恐惧并肩等待。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从小腹传来，我的肚皮被扯向四面八方，紧接着一阵释放感，我反应过来，是医生在拽宝宝出来。我看不到下面的场景，只听到他清脆的几声，如同呓语，似乎还未察觉自己已降临人世，仍在自顾自遨游太虚。一阵窸窸窣窣，下一秒，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房间，我猜想医生正拎着他的脚，大头朝下。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医生接过了宝宝：“这么清秀，我还以为是女孩，长得像妈妈是不是？”麻醉师也凑上前，“你说你吓我们干啥呀？有啥大事必须今晚出生，明天都等不了？”宝宝被举到我脸旁，“看看，是个男孩，亲亲他吧。”我没看清宝宝的长相，只记得他头颅滚烫。然后宝宝就被带出去给小黑观摩。小黑说当时的自己还惊魂未定，看了一眼就要医生把宝宝带走，还是人家提醒才想起来拍张照片，于是就有了小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张留影。手术还在继续，按网上的说法，至少还要1个小时娩出胎盘。我只盼望这一切赶快结束，回到房间，不是为了看宝宝，只是想好好休息下，舒缓这一晚上饱经考验的神经。吸积液、血液、缝合、记录... ...似乎激动人心的部分已经过去，但这些才是我恢复的关键，谢谢医生和护士们的耐心负责。“看来真没事了，都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了。放心吧，等恢复好了大概就是一条淡淡的白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太棒了。”我的嘴干得像含着一片沙漠，心跳仍旧过速，话说完大脑旋即空白，再挤不出来第二句话。
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我，因为兴奋过度而毫无困意，我动动脚趾，但它们毫无反应，麻药还在起作用。夜班护士来给我输液，宫缩好像又回来了，至于每个小时的压肚子并没有传闻中的恐怖，在经历了顺产的开指（虽然只开到两指）后，这点痛就是小case，甚至没有来医院前的胀气感强烈。难以相信从入院到现在不过13个小时，回顾今夜种种，在经历了孕妇们最恐惧的顺转剖以后，我居然觉得有点幸运？！一次分娩，两种体验，既感受了自然顺产的神秘力量，但浅尝辄止，没有更深入地痛下去；又受益于现代医学之光的剖宫产，安全快捷，并因为经历了前面的开指而对术后一切疼痛几乎无感。我在生产书上读到过，即使最终没有顺产，最初那十几个小时的挤压同样对宝宝和我有益。这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有来有回，但在这事上，没有白受的苦，每一次宫缩都算数。我反思自己为什么对顺产执着？不仅因为相信它对母子都好，更因为它是“自然”的。但在犹豫是否要接受剖宫产手术时，我突然意识到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医护、病患、家属，甚至病患的家属，周围所有人都在为我而努力，难道就不是一件“自然”的事吗？接下来的两天在病房里度过，医护人员随时来查看术后的恢复情况。为了能够快速顺产，孕期里我一直保持运动，谁知根本没给我机会发挥... ...好在努力的结果体现在了产后，各项恢复神速，被查房的医生点名表扬，每次见我都不忘跟旁边人说一句，这就是那个管都没拔就下地的。宝宝重6斤1两，算是亚洲新生儿的标准体重，但因为身高偏长，就显得很瘦了，摸上去一把骨头，惹人心疼。儿科医生说这是个淡定的宝宝，以后会很好哄。宝宝格外健康，黄疸也是这批宝宝里最低的，只是头两天还在吐羊水，看来那晚呛得不轻。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我和小黑还不习惯。新生儿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我们甚至偶尔会忘了宝宝的存在。虽说他在我肚子里住了十个月，可我对这个房客真是一点不了解，更别提进入母亲的角色。小黑也是一脸懵，护士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像照顾一只小动物。之后随着每天的陪伴和照顾，看着小人儿一点点变大，我们才慢慢进入父母的角色，那又用了好长一段时间。中间还经历了心酸的喂奶历程，从来没人告诉我，母乳喂养一点不比分娩容易。我的奶水太多，反复堵奶，医生建议少吃肉蛋奶，耐心等宝宝胃口变大，所以我产后几个月都吃的清心寡欲的。更别提喂奶把每天时间无限打碎，新生儿一天要喝8-12次奶，每次30分钟起步，那段时间我连下床散步都充满期待。现在看，怀孕时的想法太天真了。我当时列了一张产后想做的事项清单，然而前两个月我连清单都没拿出来过；我计划月子里把生产历程写下来发到公号，结果它就这么蹲在草稿箱里，直到前几天才被我想起，而小树马上就要周岁了... ...好在，一切都慢慢走上了正轨。随着宝宝长大，喝奶速度变快了，母乳也达到供需平衡，我再次拥有了大块可支配的时间，看看书、刷刷剧，趁宝宝小睡去逛个街、看个展，已经足够让我幸福感爆棚。我的整个孕期除了最初的孕反阶段比较难熬，其他时间都很舒适，没有刻意忌口。中期糖耐没过后，也只是避开了高糖食物，血糖一直在正常范围里。在肚子没变太大以前，我仍旧保持孕前的运动习惯，每天散步、做瑜伽，天热的时候去游泳，因此我的体重增加不多，到宝宝出生当天只比孕前重了13斤。不过就我个人的经验来看，不要迷信运动，运动能让你控制体重，也可能有助于产后恢复，但最终能不能顺产，还要看具体情况。毕竟，在生娃这件事上，每个人拿到的试卷都不同。
▲产后2周，体重恢复到孕前，但肚子还是松垮垮
怀孕后，我没有刻意远离家中猫咪，只是把铲屎的工作都交给了小黑，灰二的存在是我孕反阴霾里的一道光。它是最先察觉到宝宝到来的，在我还不知道怀孕的时候，某一天半夜灰二突然开始跟着我去卫生间，这一跟就是九个月，直到宝宝平安降生。所以养猫的准妈妈们，请珍惜你的毛孩子，猫咪传染弓形虫的概率非常非常小，别因此嫌弃它，它一直在守护着你和你的宝宝呀。宝宝回家后，灰二就好奇地想要凑上去，但因为担心新生儿免疫力不足，只好暂时不让猫咪上床睡觉。最初的几天，灰二明显感到被冷落，眼神可怜巴巴，所以只要宝宝一睡我就去陪它玩，免得它觉得家里人都跑去关心新宝宝了。啊怎么回事，忽然体会到了二胎家庭的苦恼，哈哈。小树一天天地长大，会的技能越来越多，跟大人的互动也丰富起来，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行，第一次咿咿呀呀，第一次跟我对话... ...我常看着熟睡的小人儿感慨，我得攒了多大的福气能拥有这么可爱的宝宝？然后，感慨又变成了纳闷，怎么一眨眼功夫，当初那个小婴孩就跟我手臂一样长了？我知道未来的你一定会带给我无穷无尽的惊喜，但现在，我只希望时间慢点走，把日子拉长，像电影的一帧又一帧，让我仔细地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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