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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写手]凤姐、尤二---都是女人的错?-红楼书话-文化纵横-搜狐社区
凤姐与贾琏,贾琏与尤二姐,贾琏与秋桐,二姐与凤姐、秋桐------

整个事件中,凤姐是受害者无疑。作为妻子,尤其是一个漂亮能干的妻子,没有不希望丈夫死心踏地地守着自己的。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并没有错。可是男人却不会如你所愿地受你的管控,或摆布。男人是阳,女人为阴,男人的本性中要求女人服从他们,不管自己有无掌控一切的能力;越俗的男人越这样以为。贾琏当然不例外。

贾宅的家事,本是贾琏在管,谁知娶了凤姐之后,这个差使地位竟渐渐地被她占了去。于贾琏而言,本无多大才干能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妻子的才干更是给自己面上增色不少,所以最初他并不在意。只是,夫妻间的相处往往很微妙,有时竟如一架天平,这一头矮了,另一头便会高高翘起。贾芸求了许久的差事,本已是满口应承,却被凤姐拦腰夺了去。这一头,作为女人的才干是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而男子的尊严,却在无声中被人忽视。一遭两遭可恕,但是经常如此,便怨不得贾琏心怀不满了。而凤姐仍是一片痴心,为着夫家的家事极力张罗;虽然赢得了一些敬畏,虽然虚荣心得了极大的满足,也从中得到一些银钱上的好处,但枕边那个人的心,却渐渐地离她远去。不该是凤姐的错,因为一个女人追求“事业”本身并不是错;似乎也不是贾琏的错,因为一个男子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更多地关注小家体贴自己,在自己还对这个家有一些眷顾之情的时候。

从打发走贾琏娶妻前的房里人,逼平儿做了通房丫头而不许二人“同房”,从巧姐出花隔房后搜检衾被等物,到凤姐生日时撞见贾琏偷腥后撒泼大闹,一局又一局,貌似凤姐都胜了。可是形式上的胜利有什么用?贾琏的心还是离她越来越远了。偷娶尤二姐时,竟不顾多年的夫妻情份,对人言她的病是好不了的,很快便要死!人谁无死,可是被自己同床共枕的人背地里诅咒着死去,盼着死去,任谁也会心寒!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全然没有你,虽然你博得了当权长辈的欢心博得了下人的敬畏服从,但是你输掉了这个男人。输掉了男人,女人的强势便变成了讽刺,和别人的笑柄。

而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轻易服输,何况强如凤姐。于是将尤娘赚入大观园,使尽手段将其摆布玩弄于股掌间,同时赚来一些所谓的好名声。似乎摆平了尤二姐,贾琏便还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每读至此,不禁苦叹!聪明如卿,怎么连这一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贾琏之“停妻再娶”,并非是为二姐动了挚情真情,只是对外的贪念和对内的不满甚至厌倦!即使没有二姐,又待如何?心中一刺未平,不是又来了个秋桐么。即使也没有秋桐,谁敢保证没有其它人?要想让这个男人完全属于你,除非你杀光全天下的女子,或者使全天下的女子都如平儿那般对你忠心!然而,无论哪一条,都是不可能的。凤姐之误,便是把贾琏的“女人”当成自己的敌人,而她真正的敌人,却是贾琏的贪心淫欲和身为男性天生的尊严,还有她自己作为女性过于张扬的雄心。

二姐是失过脚的女人。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失了脚,他的女人便会以使他失足的女人为敌,对男人本身倒没有任何损失。而女人失了脚,却似乎永世不得翻身。女人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下贱的也好尊贵的也罢,只能守着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再怎么肮脏没有出息。而男人却可以花丛遍历,天涯何处无芳草。二姐自己都说,比凤姐又差了一层,不过是贾琏一时色心壮着胆娶了来的,新鲜劲头过去,她的死活仍然无人问津;在贾琏眼中,不过是粉头一流的人物,而凤姐却如临大敌,其实这个“敌人”哪里够得上与她为敌的分量!即便贾琏对她有新欢之庞,但不久后便来了个秋桐。

其实秋桐也罢了,用现在的语言评去,不过是个略有姿色的轻薄人罢了,一无才干二无心机------若有那么一点儿,也不会中了凤姐的圈套,整日里跳着脚高腔低调地骂,惹得下人嘲笑。除了淫和色,她还指什么吸引贾琏?偏偏这两条是男人最爱,同时也是最易厌弃的。这秋桐既是贾府丫环,岂有不知凤姐为人的;正室奶奶不敢动,便拣了二房这个软柿子开刀,闹过一场又一场,究竟又得到了什么?

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想的是男人。男人的世界不能没有女人,然而男人的世界往往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同时,男人还要做他世界里的主宰,对女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女人的世界却往往只容得下这一个男人,这男人便是她的天。女人对于男人如果太放松,一切听之任之,这男人倒会有一时的体贴感激,天长日久却又嫌其无趣;女人若是管得太严太紧,男人则必然会想方设法地冲出你的能力所及的范围,寻找外面的新鲜空气。累了倦的的时候再回来,女人多半仍在原地等着他,心碎了也还在等。既这样,男人还有什么顾忌的呢?──你的心碎了,是他弄碎的,但痛的是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而关于婚外情,自古以来妻子总是以为是外面的“狐狸”勾引了自己的丈夫,所有的过错全在那只“狐狸”;丈夫即使有错也是可以原谅的,只要他仍然回到自己的身边就好。即使凤姐,脂粉队里的英雄,也会为了那个在我看来丝毫配不上她的贾琏杀人。──别拿尤二姐是自杀来为她开脱,我且随便举几个例子来:
一, 二姐死前打下的胎,是已成形的男胎,依据医学常识,胎已成形起码有四个月以上;
二, 但凡医生,没有两把刷子是做不到太医的,即便医道不高,起码应会诊病,没有理由连怀胎四五个月的脉象都看不出来;
三, 医生虽系贾琏所请,但必然非贾琏亲身至医生家里请,自是差了小厮去请的,这其中就大有文章,因为兴儿说过,奶奶的心腹我们不敢惹,爷的心腹奶奶就敢惹;
四, 贾赦赏了秋桐后,凤姐的主意是让秋桐先杀二姐,自己再杀秋桐;秋桐的所做所为半是自己吃醋,半是受了凤姐的挑拨,诸如“他现是爷心尖上的人,我还让他三分,你如何敢惹他”;
曹翁的《风月宝签》是为闺阁立传的,作为十二钗正册中的重要人物──凤姐,作者是不忍指责她的行为,但还是在字里行间透露了一些信息,正如写秦可卿的事一样。单只这些蛛丝马迹已经够我辈研究推测,何况其它。曹翁着书时虽然带了一些个人感情倾向,还是比较客观地告诉我们一些事情,至于读书人怎样理解,那就不是写书人能预料并控制的事情了。凤姐的行为遭遇,令人憎恶指责的同时又同情,只能摇头叹息她的生不逢时。

其实生不逢时的,不只是凤姐,更有二姐平儿秋桐之辈。因为那个时代是一夫多妻制,没有人可以保障女子在婚姻中的权力;女子更没有婚姻之外的权力,女人也只能依附男人生活,这就造成了这些可悲的竞争。假若她们生在今时今世,以凤姐的精明能干,必然是职场上的女强人,还用得着因为贾琏那样的男人枉费心机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在一夫一妻制的当今社会,也仍然不乏类似情况的发生,民间广为流传着“男人有钱就变坏”的说法,与此同时伴随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悲哀。陷入困境的女人深悔自己当初“瞎了眼”,而男人也不见得趁心如愿。但男人在婚姻中受了伤之后可以寻到柳暗花明的又一村,女人却多半被打击成残花败柳只能退而求其次,或者孤单地过一生,极少数能够过得更加精彩的。这个时候无论是痛斥 “陈世美”也好,诅咒“狐狸精”也罢,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也不敢保证遇到下一个男人的时候不会重蹈覆辙,因为诅咒和斥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女人只有在经济、人格、社会地位上完全独立,并熟练地掌握好管控男人的尺度,才有可能降低受伤害的频率。

这么说来,做女人实在太难!女人必须是一部百科全书,而且是一部生动活泼的书,决不能生搬硬套各种教条;即使这样的书也不一定能完全吸引男人不去翻外面地摊上的杂书。因为家不是一个能够讲通道理的地方,婚姻中的矛盾也没有三两句可以说得清楚的问题;这一点古今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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