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于2021年4月发布的研究报告《国际层面新兴或不断发展的动态：未来战场》指出，未来20年，新兴技术的发展将激发更先进的武器装备和作战概念的诞生，而主导这一切的使用者，包括国家行为者和私人军事公司等在内，亦将根据自身需求调整其装备和部队的部署。该报告共分为4个部分，上一篇文章已对新兴武器技术进行了阐述。本文作为下篇，将从快速进攻、区域防御、分布式作战、混合战争和非动能战争4个方面阐述未来对新武器和技术的使用；并分析不同的行为主体将如何部署新技术和作战概念；最后浅谈先进技术可能对未来战场造成的影响。
关键词：未来战场，作战概念，区域防御，分布式作战，混合战争
软件：开发新概念
新武器和技术在战场上的运用方式和这些技术本身一样重要，而在确定军事突破究竟是真的具有变革性还是仅是已有军事概念的改进版本时也是如此。和一战二战前对未经检验的新条令概念的辩论一样，如今各国军队都在为运用这些战争新武器而开发条令（软件），有的运用方式是创新的，有的则仅是对现有策略和战略的改进。未来对新武器和技术的使用将集中在四个相互独立但互不排斥的领域：
1.快速进攻
冲突初期进行破坏性突袭时，高超声速武器配合大量先进的常规导弹可同步打击敌国军队和民用基础设施，使其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响应行动。由于这类武器射程远、精度高，因此攻击方无需预先大量部署部队，相对的，防御方也就无法收到预警和指示。
2.区域防御
有的新技术可用于进攻作战，有的则可用于防御作战，对于侧重保护国土安全的小国来说，这类技术尤有助益。以无人系统为例，当前，无人系统通常需要体型巨大、造价高昂的机身来容纳发动机和燃油箱，以实现远距离作战或在他国领土上空长时间徘徊。然而，如果无人机的任务目标是维持态势感知和捍卫主权和领土，那么使用大量的小型低成本无人系统同样有效。
3.分布式作战
高速度、高精度的致命性武器数量激增带来的一个问题是，昂贵且无法快速替换的平台和武器系统被迫降低了生存性。潜在的解决手段是进一步开发和实施分布式部队和作战行动。
图1. 分布式作战示例
精确地理定位、精准战场感知、即时通信和防区外武器的结合意味着，到2040年，军队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集结大量部队才能实现目标。
然而，假如敌方行动破坏、干扰或摧毁了通信等促成分布式作战的关键使能因素，那么军队的整体作战系统就可能会从一个紧密连接的协作网络降级为分散、破碎的马赛克单位，无法有效进行作战。
4.混合战争和非动能战争
各国很可能会增加在“灰色地带”的竞争，使用私人军事公司等非官方代理人以合理推诿责任。不过，使用代理人并不新鲜，早在美苏冷战时期就出现了代理人冲突、可推诿部队、虚假信息竞赛等。只是，日益紧密关联的环境正在改变部分工具和技术。
除了使用代理人和其他可推诿部队进行实际作战外，“灰色地带”冲突还将包括多种非动能行动，如攻击海底光纤电缆、网络作战、GPS干扰和定位、信息作战等。这些行动要么独立进行，要么在常规军事力量的支持下进行。
使用者：部署新武器和军事概念
最终选择哪些新技术、开发哪些作战概念，取决于个体行为者对威胁的感知以及面对威胁的优劣势。这类行为者包括大国、地区强国以及私人军事公司、叛乱分子、恐怖极端主义等非国家行为者。不同的国家文化、组织文化以及内部动态也将影响行为者对新技术的采用和运用。行为者鼓励主动和创新的程度，或者说，行为者对变革的开放程度，将决定其是否能够掌握新技术和条令的所有潜力。
部分先进或新兴技术，如高超声速等，可能只有大国或富裕国家有能力持有，但实力较弱的国家和非国家行为者可使用成本较低、相对容易获取的自主系统和网络工具来实现较大的影响力，甚至产生战略级效果。此外，实力较弱的国家和新兴国家在尝试新事物时，可能产生的损失较小，旧系统带来的负担也较小，因此更具创新性。这些行为者通过快速完成迭代开发，或投资全新且未经测试的军事或商业技术，有时甚至可以实现跨越式发展。
2019年，伊朗结合武装无人机和巡航导弹对沙特阿拉伯的石油生产设施进行了协同远程打击，在短期内令全球5%的原油供应受到影响，全球油价一度大幅上涨。2019年石油袭击事件体现了伊朗创造性结合多项技术的能力。
图2. 伊朗袭击沙特石油设施
私人军事公司，尤其是那些受大国指示进行作战、且有可能获得先进技术的私人军事公司，同样有可能在作战行动中整合先进武器和监视设备。这些私人军事公司不像国家正规军队受政府机构、作战条令和军事传统的束缚，未来有可能引领战场上对先进技术的创新使用。
随着先进技术的成本和获取难度逐渐下降，叛乱分子和恐怖集团也有可能开发出对这些技术的创新使用方式。目前，建造或购买无人载具，并用其搭载重达数磅的炸药对潜在恐怖分子而言已不是什么难事。
前景和影响
历史上出现过许多创新作战技术，其中大多数雷声大，雨点小，对战场产生的影响有限，仅有一小部分技术，如火药等，对战场影响深刻。要准确地辨别哪些新技术将在多大程度上对未来战争产生影响十分困难，不过，先进能力已开始在当今战场上崭露头角，并体现出了几个发展趋势和对2040战争与和平状态的潜在影响。
1.先进技术更加易于获得
未来20年里，大量先进系统将得到开发和部署，这意味着未来全球先进系统的数量将不断增多。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传播，这些军事相关技术对国家和非国家行为者而言将变得越来越易于获得，并将得到广泛运用。
以太空技术和太空服务为例，这类技术本身是两用技术，如，高分辨率图像等先进天基服务既可用于军事领域，也可用于政府事务或商业领域。
技术的扩散和相对较低的成本使得网络空间的冲突壁垒变低，小国或小型团体无需昂贵的武器系统和大量人员，也能够实现战略效果。对低成本网络空间相关能力的应用还可以在对抗技术依赖型国家或组织时提供一定的优势。
鉴于技术将不断传播，且商业在新应用和系统的开发上起了中心作用，可以预见，未来将出现一种新型私人军事公司，通过提供雇佣兵作战用的机器人武器和平台等先进军事能力来获得收益。一些军事实力较弱的国家可通过与这类私人军事公司的合作，节省开发现代军队和培养专业人才的成本。
2.庇护所安全性下降
机场、军队集结区域、指挥与控制中心等地点由于离战场距离较远，相对不受常规打击影响。然而，远程精确打击能力提高了这些地点被打击的风险。一国的关键基础设施也可能会遭到不受地理条件限制的协同网络攻击，在干扰部队调动的同时，在平民中制造混乱，削弱公众对军事行动的信心。
3.误判和冲突升级的风险增加
先进武器系统的日益普及以及混合战、非动能战的日益增多，可能会进一步对国家间威慑的长期认知构成挑战，甚至可能会使国家间意料之外的摩擦事件升级为直接冲突。
假如高超声速武器和其他先进的精确打击武器经验证可有效打击对手，且难以使用常规方法防御，那么这类武器将是理想的“先发制人打击”（first-strike）武器。然而，局势紧张时，领导人由于害怕在对手的第一次打击中失去高超声速武器等先进武器库存，很可能会需要顶住压力，决定是否要先发制人发动攻击。
不断增加的灰色地带活动即使意在避免全面军事冲突，也会带来新的风险变量，并且，随着能力的提升，风险会越来越大。本质上来说，使用灰色地带活动是以对手不会升级冲突这一假设为前提。然而，对抗中会发生多种情况，如，由一国支持的私人军事承包商在战斗中丧生、网络攻击导致关键基础设施瘫痪或扰乱选举等。很多时候，对抗双方无法确定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响应。
4.更加致命，但不一定具有决定性
涉及大国或中等强国的未来冲突可能从一开始就战况激烈，并且旷日持久，难分胜负。几个世纪以来，攻击方之所以开启战争，是因为其认为自己拥有某项优势，可快速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些自认拥有取胜技术或军事战略的国家虽然有些确实获得了胜利，但大部分都以失败告终。随着各种新兴但未经作战验证的作战技术和概念不断出现，上述情况将在未来20年里不断重演。
以史为鉴：1941年，日本偷袭珍珠港，导致美国太平洋舰队损失惨重，2400余名美国人死亡。未来，杀伤力更强的先进武器可在冲突开始的数分钟内实现类似的效果，在重挫敌国武器装备的同时，导致对手国队部武装损失大量兵力。
在未来冲突中，这种破坏速度和规模可使任何遭受类似损失的国家退出战斗，可能原因包括军事能力和信心丧失、伤亡过于惨重、综合因素导致作战意志薄弱等。不过，巨大的军事损失和人员伤亡也可能促使被攻击的国家像珍珠港事件后的美国那样不顾鲜血、不计成本地继续战斗。在这种情况下，为击败对手，一国也可能会采取未经验证的新型武器技术或作战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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