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图
夜已深。窗外的风声粗犷起来。树叶飒飒碰撞像涛声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做梦。
白天的潮湿和闷热转瞬即逝。一只笨蝉一头撞在玻璃上,不甘心地磨着翅膀。
我找了半天书,没有一本真正想看的,于是抽出几张白纸开始写字。写得很困难。又去找书,就找到了《惶然录》。
对我来说,佩索阿就像一个百宝箱。每次读他的书,都能在里面看到令我惊喜的东西,并且神奇的是这些内容所表达的思想恰好与我近些日子正在思考的事有关。——当然,有时候我在别的地方也能遇到类似的神奇情况。人人都会遇到这类情况。或许这也是“万有引力”在思想精神方面的例证,或上帝对人类的照顾。
近日我正在考虑如何尽大程度地摆脱自己。因为我发现我的日常生活从来没有自己想象或预期的那么“有效”。我总是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通常情况下,我在早起感到绝望时会有这种间歇性的愿望。但当我致力于摆脱的时候,一些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事却重新笼罩在心头。这种情形使人丧气。
当然,摆脱的法则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当前所做的事情上,否则便陷入恶性循环当中,就像《盗梦空间》里提出的那个问题一样:你能通过告诉自己“不要想大象”而达到不想大象的目的吗?
南怀瑾《金刚经说什么》中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大概是说:一位老太太想要了脱尘缘,听佛教徒说打坐对自己很有好处,便学习打坐。过了一会她对人说:果然打坐有用!××欠了我一些钱,要不是打坐,我都忘了!
对我来说,写作才意味着真正的思考;脑袋里的念头大多时候具有欺骗性,逻辑不严谨,且充满诱惑,我不能完全相信它。
有时候我明显地发现我的脑袋和心不在同一条战线上。不知是脑袋欺骗了心,还是心欺骗了脑袋,总之,很多时候它们自相矛盾,相互撕扯,使我感到困惑和茫然。
就是在这种时候,我觉得自己需要听取一些建议,这就是我找书的缘由。读了一段《惶然录》的文字,我又一次感到佩索阿这个作家的神秘之处,他就像我的另一个自我。每当我在生活中困惑之时,不知为何,拿起佩索阿一读,发现书上的那段文字说的正是当时我的那种境况。——我从未在别的任何作家的文字中获得过这样神奇的安慰。由于精神中“智慧小人”的作祟,我大部分时候读书都是装的,因为我根本没那么喜欢读书。但佩索阿则例外。或许这也是我局限于佩索阿的原因之一。
上面这些是很多天前写的,现在摆脱自己的妄想已经消失了。在一个特别的时刻,我发现大脑对自我的告诫实在没什么可听取的,因此它的建议无论好坏,我都选择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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