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春华 | 妈妈的大智慧

又轮到我陪妈妈的日子了，内心很高兴。

说是陪妈妈，也不是说要为妈妈做些什么。相对而言，从我记事起，妈妈的身体一直很康健，基本上没有让我们几个孩子操过心。

之所以妈妈的身体状况不错，得益于老人家较好的生活习惯，比如饮食上是粗茶淡饭，心态上是乐观为常，作息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然在我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几个孩子的日子过得还行，老人家的内心没有牵挂。

前段时间，妈妈估计是“阳”了，咳嗽、鼻塞、腿疼，幸好大哥和二哥忙前忙后，很快的，妈妈得以好转。至于我，从12月28日“中招”后，休息了好几天，直到昨天抗原检测才呈阴性。转阴了，自然可以去看看妈妈。

妈妈埋怨我，买东西不知道多少。前几天，我买了些速冻水饺、包心菜和瘦肉送了过去。我的本意是让妈妈能吃几天，用不着下楼去买。

妈妈对我说：现在生活水平高了，吃喝能缺吗？缺的不是这个啊。妈妈虽然不识字，但是老人家思想通达、人情练达，我知道妈妈其实是想说,不缺吃穿，缺的就是份陪伴。

晚饭过后，我和妈妈便摆起了“龙门阵”。我惊奇地发现，当我聊起老家一些故人故事时，妈妈的记忆力惊人的好。好到什么程度？她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老家左右邻居，家家户户住房的大体位置。我知道，妈妈的记忆力从来都留存着故乡的那些人、那些事。

回忆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我们聊起了很多故人。很多好人，很多“坏”人。好人为人厚道，深得村里老小的喜欢；“坏"人强势投机，一直为普通百姓所忌惮。很多”坏人“老境颓唐，子孙凋零，很多好人德荫后人，人丁兴旺。妈妈说起这些人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种种情绪，只是平静地叙述，一副看透人生风雨的模样。村里的点点滴滴伴随着岁月的流逝，不过是老人家眉头的蹙舒，眼角的张弛。

妈妈今年八十有四。古语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在过去生活水平和医疗水平不高的情况下，这是有一定合理性的。但在今天，老人长寿比比皆是。即便如此，我和妈妈的闲话中也会不露声色的议论着人生百年。

妈妈从来不害怕谈论人生百年，生老病死的喜怒哀乐，于她而言不过是过往烟云。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唯独爸爸先她而去，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无法释怀的伤痛。只有这点，她始终不满意。其他都很好。

我知道说什么道理，都无法祛除这份悲伤，这份思念。只有不断地给予妈妈安慰，才会让她内心充实而温暖。我对妈妈说：你瞧，我们几个孩子生活得都不错，您有三房媳妇，七个孙子，八个重孙，这都是您老人家的功德。每次这样讲，妈妈都是一脸的满足，咧开嘴笑不停。

妈妈还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有一天，老人家在家里正忙活着。突然四面八方传来了尖利的警报声，那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老人家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的小拎包就去坐电梯，到了楼下四处寻摸着人去问：日本打来了？！后来才打听清楚，拉响警报是为了悼念。妈妈一边说一边笑，快活得很。和自己的孩子分享自己的快乐，能不高兴吗？

有妈妈在，我的心里种满了牵挂。因为这份牵挂，时时想起，总是温暖。

人活个什么劲儿？还不就是活个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