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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晨
冬 晨
                                                                                         文/岁月留香2
梦里似有汽车的长鸣把依稀的鸟儿叽喳声轧碎了。惊醒后却发现清晨那一缕清幽而渐次明亮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毫无顾忌地挤进来窥视着屋里的一切。心里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不情不愿地起床。
推开窗寒风满袖。睡意朦胧的云亦不胜凉风,有的慵懒散漫地抱团取暖,有的沉郁地盖着厚重的铅色的被,暗蓝色的天空随之被弄得乌乌涂涂。一弯瘦月,孤单、清冷,倦眼朦胧面无华光。仿佛谁信手裁来低低地悬在眼前,伸手可摘。奔波了一夜的它似乎已难以把持暗蓝色的夜与暗蓝色的黎明融合交替的短短几分钟。
此时窗外林子里一只迟到的鸟儿正孤独地练嗓子,声声单调却嘹亮清晰。心中不免暗喜,它本应该属于春意盎然或是夏花灿烂或是秋意缠绵,然而这就是怒江最难得的欢快的冬晨。循声欲觅鸟儿踪迹,怎耐青山公园苇高林深幽幽难寻。
窗下路人匆匆:几个弱小而负重埋头赶路的穿校服的身影。晨跑归来穿短袖的男人。购得一车小山似的肥硕憨实的猪头,弓着背身子忽高忽低拼命蹬三轮的卤肉店老板。“啼嗒啼嗒”被主人牵着绳套匆匆赶往市场的几只黑山羊及衣单形瘦叼着长烟杆专注赶路的主人。偶尔几辆肆无忌惮飞来驰去的大车小车。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点冬的偎缩慵懒和寒意。是他们踏破沉寂踩亮一路的黎明,踩出了一个美妙而多姿多彩的世界。
疏忽间乌涂的云已消形,好像谁扯一张轻薄浅灰的纱缦把深蓝的天空罩住似的,天空变成浅浅的灰蓝色了。放眼对面的大山,物景渐次清晰。怡然自得零零散散的村落,未闻鸡犬之音不见劳作之影,寂寂然似乎还沉浸在香甜的梦乡。这里那里补丁似的农田褐绿交织,像手工编织的图案镶在林间铺在房前屋后。干净青翠的树林被谁掺杂了这里一团团那里一撮撮的深黄?虽略显丝丝黯陈与颓败,却又被谁的彩笔缀上了点点暗红和娇弱而温暖的鹅黄,这细小的温润格外打眼,把那永远占据主位的绿点缀得更盈亮润泽清翠。宛如一幅五彩斑瓓多姿多彩的画卷珍藏时日久远退去些许的颜色,却古色古韵,幽香暗涌,更加耐人寻味。
天空越来越明朗,蓝色逐步占据主色调。那灰色的纱缦渐簿渐淡甚至被扯成丝丝缕缕匆匆往四周隐退。退让不及的却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橙色。太阳在大山那边升起来了。
刹那,山顶戴上了温暖亮丽的桂冠。那几棵高踞山顶模糊的大树也突然间蓬然生辉,勾着明媚的金边。有了睥睨万物,傲然不群的风节。
神采奕奕的面山公园似乎乍然惊现,金色的栅道蜿蜒绵长亭台隐显气势磅礴穿林而过。如卧海蛟龙,势待欲发。
我贮立窗前,俞俞然任风轻轻穿过发梢,丝丝滑落在晨曦里。
前眼的阳光挡也挡不住地迅速铺展开来,方才大山上的树林田地房屋甚至草坡都随即被重重地着上金黄色。相形之下,光线未及的这一面却深重、沉郁变成灰褐色的了。而金黄色的正在扩展,灰褐色的正在收缩。分界线徐徐地从山顶滑落至怒江西岸,倾刻青蓝清瘦娴静的怒江像镜子般明亮起来。轻柳摇曳疏影寒薄。娇嫩轻盈的白云似乎被谁撕得零零碎碎凌空撒弄而纷落,花絮凝于恬静柔和的江面恰似一条柔滑素净暗香盈盈的缎带。
重阳桥不再黯然孤寂寒瑟。光线毫不吝啬地给每一根钢索、钢板甚至每一颗镙丝钉都上了色,似乎顿时被打磨得光光泽泽,仪态端庄妩媚而华美起来了。好像桥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陡增了几分非凡的气质。
阳光渐渐拉近了距离,楼道里开门关门声和脚步声热闹起来。院坝里,投递员一辆辆负重待发的摩托车整齐排列。宛如一张张美丽动人的笑脸、一个个永不言败奋发上进的灵魂。邮政人忙碌的身影将投进街道、场房、农村、校园……
我走出楼道,深深地吸一口清凛的晨风,再轻轻呵出,一股似有似无略带体温羸弱的白雾款款飘升,有少数钻进早已等候的鼻孔,其余的则被疾步而生的微风撞得粉碎迅即拂面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街上行人多起来了,步履匆勿。车辆多起来了,缓滞拥塞。
我绕行于车辆间。“突突突”的尾气打到裤管上,衣角上。一辆拉石头的大车冒出的浓烟拍到脸上。我憋气小跑,人比车快。
离开喧嚣的街道,江边悠然的乐音轻轻回荡,顿使人心境安然平和。那是老头儿、老太太们随着音乐的节奏在那棵古老高大初绽花蕾的攀枝花树下练健身太极拳呢。每每走到那里,我都会停下来欣赏一会,他们动作一致,缓慢、庄严。也要感叹一会,唯有他们与世无争,不需要奔什么,却活得最一丝不苟。
踏上重阳桥,桥面溶露湿重,江风瑟瑟。江水轻缓温柔恰似风的纤指静静轻触阳光般美妙、从容、静谧、安祥。滨江走廊添了些许沉静与苍凉,花落,蝶逝,溪水寒,斑驳若梦。它已换了装容。
是的,无数生命正在隐忍与退让,冬渐渐深了。
然而不正是这深去的冬沉淀与积蓄着另一个春的希望吗?
思绪亦随着冬的脚步愈走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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