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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最后一代!

云子第一次看见可爱的叔叔对自己母亲发脾气,母亲气极,骂了叔叔几句,叔叔竟然跑过来抓住母亲按到地上打。云子慌了,拉着叔叔说:“叔叔,别打我妈妈!”

“滚!”叔叔气极,一脚将云子踢出好远。这时邻居们闻声而出,将云子的叔叔拉走,云子母亲气得坐在地上大哭。
云子父亲从地里回来,将云子的母亲拉回家。所谓的家,就是院中一间茅草房。
云子有三个伯一个叔,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住在三孔窑、两间茅草房的院子内,日子久了各种矛盾不时爆发。
云子父母在屋内商量半宿,决定在村子最北边、临河荒草平台上打孔窑搬过去住。第二天,云子一家背着镢头、锨和筐子到河边掏窑,云子父亲掏,云子和母亲抬筐运土,经过一个多月努力,一孔窑打成。云子父亲到河滩捡了石块砌出院墙,用柳木做门框,到河边出了棵杨树做了两扇门,新家落成。
此后几年,云子又添了二个弟弟两个妹妹,云子父亲又打了两孔窑,一家人勉强住下。云子渐渐长大,他和父母一块忙里忙外,那时风调雨顺的日子少,天灾人祸则连绵不断,一家人整年饥一顿饱一顿,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1909年,豫西大旱,云子父母家有存粮,不太在意,第二年依然滴雨未下,当云子一家意识到危险时,家里已经断粮。夏季百草丰茂,但是人们将能吃的草、树皮吃光,田野里光秃秃的就像寒冬,村里家家有人饿死,开始有哭声,后来死的人太多,哭声渐息,整个村子死寂一片。
云子的母亲饿死,一家人用草席一裹,抬到院外,挖个浅坑埋掉,一家人躺在屋里等死。灾情惊动了府里,府里运来粮食,每人一天一碗粥、半个馒头,渐渐度过了饥荒。
民国建立,日子还是老样,豫西不是旱就是涝,好不容易遇到好年景,兵匪接踵而至,日子依旧苦不堪言。云子已经十八九岁,到了成家年龄,可是由于家里太穷,云子自幼营养不良,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弓背弯腰发须苍白,像个老头。
他发誓要早娶媳妇,为父亲解忧,也为弟弟妹妹婚嫁扫清道路,因为农村有个规矩,老大不成家,弟妹不能婚嫁,否则老大可能永远娶不上媳妇。
36年收成不错,他家养的羊也卖了好价钱,一家人在院子里盖了间瓦房,添了点新家具,云子的媳妇也说成了,两家商定,年底将婚事给办了。
到了十月,出事儿了!悍匪乔麻子带人来到村里,将云子绑到山里,索要十块大洋。一家人将家里值钱东西卖掉又东拼西凑仍凑不齐赎金,找人与土匪说和才将云子赎回来,倾家荡产之下,婚期只好推迟。
那年冬天天特别冷,一家人没有棉衣,大冬天外出干活披上麻衣单裤在风雪里颤抖。晚上天冷,父亲抱来干草铺在地上,一家五口挤在干草席上盖两条被子,也感觉不到温暖。大家手脚生了冻疮,不是流脓就是流血,但是,临近年关,不干活不行,再冷的天,也得咬呀拼命干。
过年得到未婚妻家串亲戚,可是,家里实在太穷,实在凑不出四色礼钱。到了年二十三,云子父亲早早吃过早饭,出门到亲戚借钱,到了晚上,脸色阴沉进了门,一声不吭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一夜未休眠,云子知道父亲跑了一天,没借来钱。
第二天,云子父亲从箱底翻出一只瓷碗,对云子说,突然想起这只碗,祖传的碗,不到万不得一,不能卖,现在到了节骨眼上,非得将这碗卖了不可。
晚上,父亲步履轻松地提着好多东西回来。他对云子说,这碗是乾隆时期的,到集市上卖了五块大洋,备了四色礼不说,还给你做套衣服,又买了年货,云子看着父亲苍老的脸,竟然流下泪。
新选定的婚期在五月末。正在一家人集中精力筹备婚礼时,翠翠家传来噩耗,原来,一队不知哪儿来的队伍驻扎到翠翠家所在村子,他们选出七八个姑娘媳妇集中到一块给队伍做针线活,一些兵士兽性大发,竟然将做针线的姑娘媳妇拉到窑里给奸了,翠翠不堪其辱,跳崖自尽!
云子接信,躺在床上一连三日不吃不喝,谁劝也不听。到了第四日,他起床后对他爹说:“今后别提我的婚事,我决定这一辈子不娶媳妇。”他爹劝他,附近姑娘多的是,翠翠走了,再说一个就是,云子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他将自己的铺盖从瓦房里搬到最西边一孔行将废弃的窑里,捡来石块、土坯砌了院子,就在这地方安家。然后对父亲说:“焕子、山子年纪大了,下步用劲给他俩说媳妇。
云子听说自己伙计在陕西商洛出苦力干活,跟父亲说了一声,就到陕西去了,到了年底,带着工钱回到家里,这时,有人给焕子说媒,第二年四月份,焕了成亲。过了三年,山子也成了亲,数年后,焕子、山子添了三四个小孩。
44年秋,云子父亲卧床不起,临走前,拉着焕子和山子的手说,咱一家人都对不起云子,将来你们一定要为他养老送终,两兄弟含泪答应。
50年年底,云子病了,焕子、山子轮流端饭侍候,有天,焕子刚将饭端到云子床前,焕子媳妇追了过来,指着焕子破口大骂,说焕子吃里扒外,自家孩子饿得嗷嗷叫,还将好吃的让外人吃。焕子将自己媳妇赶走,端碗要喂云子吃,云子将碗推开,转头向里睡去,自此,云子不再进食,全靠喝水维持。腊月二十四,云子将自己两个兄弟、两个妹妹叫到床边,对他们说:“我不行了,有几句话憋到肚里,不说不行。咱这一辈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流过多少汗、撒了多少血,数也数不过来。我之所以选择不婚,不是我受了翠翠之死的刺激,而是我不想让我的后代再受这样的苦,与其生他们让他们再过我们的苦日子,还不如不生,希望这天杀的苦日子到我这里为止。”
“哥,你这话说得太灰心,现在社会变了,日子将越过越好。”焕子说。
“哥临死前再说句实话,我躺床上这几天,你们家哪个没怨言?人性如此,将来日子能好到哪儿?我床下积攒点钱,将来办我丧事儿时用。”当夜,云子去世,因为他没有成家,焕子、山子将他埋在荒地里。
困难时期来临,山子六月初去世,焕子媳妇六月中旬去世。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焕子因为和儿子一家闹别扭,一气之下跳崖自尽,临走前,对子侄说,将来一定将云子伯与翠翠娘合葬入老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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