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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风购藏《中国金银器》

20227月下旬,布衣书局开始预售扬之水先生的新书《中国金银器》,这也引起了我对扬之水先生的再度关注。尤其是《中国金银器》的导言出现在2022年高考语文甲卷上,更是激起了我这个高中语文老师对《中国金银器》的兴趣。此外,此书专章著录了古滇国金银器,作为我这个云南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对这套书平添了几分好感。

《中国金银器》一印5000套,其中毛边本200套,普本4800套。应出版方生活书店之约,作者扬之水先生亲选书中一件金银器物纹样,生活书店特别邀请沐版社的版画家韩宁先生精心制作了《中国金银器》龙纹藏书票,限量1000套,钤作者扬之水印章。据说200套毛边本按15的配额销售,布衣书局上架毛边本我有幸抢到了一套。布衣书局征求扬之水老师许可,借用她的自用印——“棔柿楼”代为钤盖在第一卷书名页作者名旁,以做纪念,钤盖300套。之前说毛边本不钤印,可是我后来收到的毛边本还是钤印了的。孔网还专门定制了100套刷银本,五册全部钤印,我没有抢到,加价购买了一套。此外,有书友专门制作了另外的藏书票,还向作者求了几十帧宣纸签名贴条,可以贴在书上,我称之为贴条本。无论是钤印本还是贴条本,我都觉得难以让人满意,还是签名在书上的签名本好,当然能够求得先生的上款则更好。

为了推销《中国金银器》,相关方面做足了工作。出版方组织了四场线上活动,分别是扬之水726日与赵冬梅的对谈,85日与黄正健、815日与傅谨、825日与黄小蜂的对谈。此外,生活书店还煞有介事地发布了一份限价函。扬之水先生自己也说“如同所有的作者,一部书稿完成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一部尤其如此,因为它是我此生最费心力的一部书。”扬之水还在一个签条中抄录了《文心雕龙》中的话来自慰 “生也有涯,无涯惟智。文果载心,余心有寄。” 这些年,我对扬之水先生作品的兴趣有所减弱,那些很偏门的书也不再买了,不过,这次还是被这一系列的活动打动了,于是又激起了我的兴趣,算是跟风购藏吧。

这套书大家评价都很高,不过我收到之后却不是很满意。最大的硬伤是竖版简体,有点不伦不类,当今接受繁体字的人越来越少了,这算是对市场的妥协吧;其二是护封稍大了一点,与硬封贴合的不是十分紧密;其三是封面没有书名只有一个烫印的图案,拿到实体书之前看到网上的书影,我还以为是封底呢;其四,书上也存在一些错误。

我在网上收集关于此书的一些介绍,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些阅读收获,现辑录于此。

《中国金银器》绒布面精装,一版一印,北京雅昌印制,全书外观典雅精致,雍容有度。精装全五册,配书匣函,函套采用定县汉墓伞盖杠箍上的凤鸟衔珠图案,凤身的金碧辉煌之外,宝珠居然做出了螺钿般变幻不定的光泽,令人惊艳。书匣覆防手印触感膜,并采用局部UV印刷、烫镭射金的工艺。书籍封面则使用环保土豆纸,带来惊艳的磨砂手感。封面图案烫印哑金、哑银、珍珠白等,并辅以精细的压凹和起凸工艺,于细节处呈现中国金银器之美。全书4000余幅图,据说20223月份就开始调图了,4千多张图,调图就调了好几个月!设计精美,用料讲究,图文妥帖,颜色纯正,包装用心,《中国金银器》护封所用的触感纸,让全书展现出无处不在的新意,又符合东方独有的美感体验,跟书中金银器富丽、精细而又古雅的整体风貌相得益彰。

《中国金银器》五卷共1900余页,近100万字,4000余幅图,竖版印刷,古意昂然。《中国金银器》共五卷,在两千余页的篇幅内,展列了将近四千件金银器作。五卷封面分为五色,五卷的护封分占红黄蓝白黑五色,大气又贵气,取五行的代表色,每一卷选择一件器物烫印在护封上,体现这一卷鲜明的时代特征。卷一远方图物,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卷二别树鸟同声,隋唐五代辽;卷三自一家春色,两宋金元;卷四繁华到底,明代;卷五 曲终变奏:清代,并附录极具资料价值的图片来源总览。内文的版式和插图编排尤为精致,形式、内容相得益彰,堪称美轮美奂,细微处都有经营的苦心。对于李猛的设计,扬之水先生是这样评价的:这一部书的设计,我不知道该如何从专业角度评价,只是觉得它自为天地,境界别开,而以作者的身份,更感觉这是一种贴“心”的设计,我所希望的图与文字共同构成叙事,设计者竟是“不谋而合”。

扬之水先生对金银器的研究,我们可以通过她的几本书来了解。扬之水先生关于金银器的研究起源于多年前与湖南省博物馆合作,在对该馆馆藏金银首饰的研究中,她意识到首饰背后极其丰富的文化、历史价值,在出版了《湖南宋元窖藏金银器发现与研究》之后,她将视野拓展至全国,又出版了《奢华之色——宋元明金银器研究》三卷本(中华书局)。由于不断看到新的器物,有新的发现,于是又在《奢华之色》第一二卷的基础上,进行扩充修订,潜心研究十余年撰写了一部关于金银首饰历史、文化、类型、题材、纹样、制作的综合性著作《中国古代金银首饰》。而现在最新出版的《中国金银器》全景式地展现了古代金银器的制作工艺、纹样设计,以及其中蕴含的极为丰富的社会文化史。

扬之水的论著,之前大都与她的老师孙机先生一样,采用传统手绘线图,后来改用拍照代替。写这本书时,她给自己确立了一个标准,那就是书中列举的器物,必须是自己亲眼所见,最好是上手上仔细观察过,所用图片也都是自己选取最佳角度拍摄,尽量避免从书上扫描,为了更好地展示,一些金银器的图片还不止一幅。为了全面呈现中国金银器的风貌,作者二十年来走访海内域外各地的文博考古机构,跨越千山万水去寻觅那些鲜为人知的沧海遗珠。她曾专程到南京市博物馆观摩文物,其中一件,图录说是金饰,展览时平放于展柜中,无法看到背面,无由得知此物整体构造。在《中国古代金银首饰》一书里曾判断它是珠子箍上的饰件,而且正好有一幅容像,女子所戴珠子箍装饰与它相同,即双龙戏珠。通过接触实物,翻到背面就发现有一个扁管,应该是用作安设簪脚;双龙戏珠的一颗琥珀,上面有个小孔儿,可知原初为佩件,此为后来改装而成。还有一次她到常州博物馆观摩,意外发现“中兴复古”香饼背面有模印双龙,证实了此前的推断,“此物出自禁苑,更觉没有疑义”。“多角度观察,对器物研究非常重要。”扬之水认为,有了这个前提,才可以进入对“物”的描述与定名。

这部中国金银器的百科全书,不仅包括了对件件器物制作工艺的详细介绍,更有对历代风格的细致解说、对种种造型纹样设计发展脉络的寻微……最终,古人生活中的奢华点滴再现在我们眼前。作者将每一时代的金银器粗分为“器皿”和“饰品”两大类,其下又细分为许多种,对于有时代特色的典型案例,她也会别出一枝,极力求全。另一方面,本书内容严于剪裁,别人已经研究过的,已有成熟结论的,书中便不再涉及,力求出新,不求苟全。囊括了器皿与首饰,着眼于造型与纹饰,究心于美术和工艺、审美与生活的关系。这一部金银器史,可以说是建立在艺术语汇发生与演变的观察和分析之上。 在这里呈现的是两类语言,一是物,即用造型和纹饰表达自身的艺术语言;一是文,即人对物的命名,此中包括了对物之本身和物所承载的意念之理解。对这两类语言的解读,便是本书最基础、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力求藉此回到历史现场,复活古典的记忆。是一部金银器在工艺美术领域流变的鸿篇巨制,也是一部纸上人类生活史。

《中国金银器》对于文献的旁征博引尤为令人佩服,作为名物学大家,她在浩如烟海的史籍中游刃有余,总能挖出合适的论据,解开一道道古人留下的谜。在《中国金银器》对文献的大量引用中,金银器的生产流通、用途功能、风格演变渐渐清晰,从而构建了完整的中国金银器史框架。同时,在常见史学范畴的文献史料之外,《中国金银器》活用了不胜枚举的古代文学作品。诗文、戏曲、小说中的典故,她总能信手拈来、挥洒自如,甚至是一些较为偏僻的典故,她也能恰当贴切地运用在论述中。凭着对这些文学作品的灵活理解,她的写作角度与研究深度可谓是独树一帜。《中国金银器》是开创性的,既需要对古代金银工艺了然于胸,熟悉各个时期造型、纹样的特点,又要能从历代文献中搜寻这些物件出没的痕迹,结合文献记述以观察实物。金银首饰于全书占重要地位,它不仅是财富与艺术的合一,也因为所具展示性而成为生活时尚不可忽略的风向标。当日工艺品的流行题材大都出现在金银首饰上,虽方寸之地,却是一时代流行纹样之聚珍。除了风尚,金银器里也有“文学”。长沙窑器上的唐诗,磁州窑器上的宋词,还有宋元墓室以诗歌饰壁,不仅见出时代风气,而且显示了工匠的造诣。从诗词与绘画的意境中汲取设计灵感,创造新的造型与纹样,文学是器皿首饰设计的重要蓝本,形成从容自在、意趣盎然的本土美学。

文笔驯雅是作者的一贯风格。在《中国金银器》中,她慧眼如炬、妙笔生花,毫不吝惜笔墨为每一幅图样小景写下优美如诗的小传,字字珠玑,正是“藻思绮合,清丽千眠”,读来不觉自醉、满口余香。我们以何家村窖藏金花银海兽水波纹为例看她如何将之描写得生动有趣。“碗内壁通体本色,惟底心鎏金。鎏金处的潆洄浪起间一只海兽,两边各一只鸳鸯,既是隔海兽背身相对,又是擘水波相向而游,十四道水波式凸棱则像是漫向边缘的涟漪。外壁遍施鱼子地,依凸棱波浪之势而成的十四个装饰空间里,各样花枝随形宛转,口衔绶带结的一个小鸟,荷叶上的一只鸳鸯,草坡一对山羊,花木中一对小鹿,又或追逐的狐狸,栖枝的戴胜,或者只是风中摇曳的花草。虽是依水波而布景,却不觉其水波,而只是苑囿,只是闲庭,参差错出,移步换景,各成小致。外底心是花蔓回环挽结的一朵宝相花。源自异域意匠的水波式凸棱,在此几乎化用无痕。”

当然,也有网友指出《中国金银器》中存在的错误,结合我的判断,选录一些。

25页“蝎虎为蜥蜴”,而实际上“蝎虎”应该是“壁虎”。

125页金黄色的器物似乎应该是“金银错铁器”,图板顶部却注视为“银错铁车饰”。

266页“更换了脚色”中的“脚色”视乎应该是“角色”。

1164页上描述了明代万贵墓出土“金錾八仙故事图盘碗”,把吹笛的韩湘子说成是徐神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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