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古玩市场，摊位相连，人头攒动，拥挤之处，根本无法在摊位前立足，都要斜着身子看。一回头，相中一家摊主用来弹烟灰的一个小粥罐，一面画着萱花，发色淡雅。一面写着字“‘风来花自红’句，乙丑之冬月，刘恒丰作”字体倒有几分魏启后的味道。随手一点，“老板，这个我看看？”他随手倒掉里面的烟蒂和烟灰，一边递给我，一边边说“这是到乡下收铜钱时，顺带买的，不值钱！”。我拿在手，脑海里却浮现数年前谷雨与朋友去蒙阴玩的情景，当时在一家小古玩店里，买了一个粥罐，画的是“大公鸡”，题词曰“曾唱东篱罗浮谷”，我考证一番，连同购买的经历，在《天津日报》竟发出来，给的稿费，够买那个粥罐，还多出路费来。
我原以为这个小粥馆是“贴花”，细看竟然发现是手绘，“没骨画法”浓淡适中，应为大手笔做的小玩意。乙丑年是1925年，那时中国还风雨飘摇，政治动荡，孙中山逝世，李大钊被杀。这小小粥罐当然反映不出当时的血腥，但能流传至今，也实属不易，遂买下。我喜欢买回瓷器后擦洗的干干净净，家里有一件青花“壮罐”，早些时候买的，因为擦洗的太过干净，妈妈又洗了一遍后，直接用来盛盐，我说“这是古玩，老贵，那能用来盛盐呢？”妈妈到说“你摆在那有什么用，还不如用来盛盐。”而有些人，把瓷器当铜器一样，不洗不擦，说是什么要保持老旧之气，保护“包浆”，瓷器要保护什么包浆呢？真是扯淡，脏兮兮，灰不喇唧谁又能喜欢呢？
从这个摊位往前直走右拐，再左拐第一家古玩店，店里东东堆积如山，瓷器，铜钱，木刻，甚至画本、老算盘，还有许多的老柜子上的铜抓手、锁扣儿，杂乱无章，乱七八糟，我站在店中，不敢稍动，怕碰坏了人家的东西，我看中一个“帽筒”画的是青绿山水，绿色山水之间，一株树开满红艳艳的花儿，看发色不是桃花，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浅绛彩”，用色俗气，倒也笔法老到。写着“花有清香，时在戊午年客次李炳泰作。”字体有力道却不够洒脱。我看上这件“帽筒”的缘故是十年前，我买过一只帽筒，也是画山水，那件山水的构图和用色与这件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那件笔法淡雅些，可惜，那件的落款被人硬生生的打磨了去，留下无尽的悬念。当时花费120元，记得当时卖主说，写得话语估计与“文革”时的风气相驳或画工的名字与当时领导人重名也未可知，又舍不得摔碎，就打磨了去，目的还是保护“帽筒”！我让店主拿下来我看，店主搬来梯子，要我给他扶好了，他倾斜着身子，使劲地够下这件帽筒，唉，底也有个轻微的裂纹，而裂纹之上仿佛又沾了厚厚一层釉子，是出窑时发现有裂，又二次上釉进窑修复吗？可就这件东西，画工一般般，值得费那么大劲吗？淘旧物，遇有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总想弄个明白，或许这才是喜欢逛这些地方的真正缘故吧！他要价1200元。我还价600，他要挣扎着再放到架子上，这时候同事电话催促“还不走呀，都是假货！”，我说“800，您若卖我拿着，不卖我要走了！”随急急转身要离开。店家一脸不舍的样子，说“那给你算了。”戊午年是1918年，再过3年，这个帽筒就满100年，也算是老器件，我会好好保存它。虽然李炳泰籍籍无名，只是清末民国的一个瓷画匠而已！
(2016年6月30日谷雨于拙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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