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原计划，今天中午赶回家吃饭。但被母亲拒绝了。因为大姐和四妹昨晚赶回家给他们买足了礼物。
母亲说，什么都有！牛肉，水果，零食，烟，包括她的药，都不缺。冰箱里塞得满满的。天冷，不要回来。
我一听这话，就想笑。四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暗嗔我的坏。周五，虽然突然没课，但请假手续还是比较繁琐。
加上大象的课多，独自回家，母亲又会多心，以为我们吵架了。
几天前，在家族群里发了动态，说好生日当天陪老父亲吃饭。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已关机，只好求助大姐她们。
没想到，她们竟然下了班，买足了礼物，摸黑赶回家。相反，我是光打雷不下雨。母亲岁数大了，锅上锅下也忙不动了，回去反而增添他们的劳累。
大象这家伙，孝顺是真的孝顺，但比较穷讲究。到哪里去，都要讲究礼节。喜欢别人好酒好肉招待他，否则便会有意见。
撺掇我，晚上回家，他到堂哥家蹭饭，再喝点酒。晚上就我回家陪老父母。次日早上再到兴化城里喝点茶。
这个主意被我拒绝了。我不喜欢他随便去打扰别人。每一次到娘家，他都要到外面蹭酒喝，父母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很是不悦。
我们家也不是没酒，只不过没有人陪他喝而已。大象讨好我，是为了陪我回家，我偏不想成全他的好。
生平最讨厌他喝酒。自己喝多了难受，然后赌咒发誓，过不了几天，依旧无酒不欢。也因此，我有应酬，几乎不愿意同他外出。
眼不见为净。
父亲的生日，我早就计划好了。前段时间母亲来过，父亲一人在家。父母生了五个子女，竟然无一人在身边，想想老境也是凄皇。
幸好，几个子女都还孝顺。尤其在老家的大姐她们。她们是真的孝顺。不喜欢说漂亮话，只喜欢干实事。
我，属于那种漂亮话也说，实事偶尔也干的人。但比起其他姐妹，就逊色多了。
记得父亲50岁的生日，我还在读大学。大姐和二姐给父亲买了羽绒服。我只寄了一张明信片。言语很煽情。
依稀记得是“感谢父亲苍苍的白发”之类的。父亲很是激动。举着明信片在厂里转来转去，逢人就说我的好。
大姐和二姐那时候就气得骂我是个小坏蛋，净喜欢说好话，骗人精。因为她们花了大钱，父亲却只对别人说起我的好。
现在想来，那时父亲是有原因的。他特别希望我能嫁给他朋友的儿子。那户人家，家大业大，嫁过去一定不会吃苦。
遗憾的是，在婚姻上，我背叛了父亲，叛逆得很彻底。执意要嫁的地方，是父亲最不喜欢的穷地方。
我结婚的时候，父亲一定要送嫁。几百里路，一路颠簸，送我到滨海农村。看着周围凋零的村落，棉布做的门帘，父亲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那时年轻，还埋怨父亲嫌贫爱富，却没有想到父亲的心疼。最怕你，坐在射阳河畔哭！
直到现在，罗小弟都不喜欢大象。罗小弟送我出嫁的时候，他才12岁。他始终认为，我过得辛苦，都是吃的大象的亏。
其实，有许多苦，都是我自找苦吃。嫁给爱情，结局大抵如此。但有这样的罗小弟撑腰，也是挺美的一件事。
每次回家之前，我都想去把头发染一下。我怕父母看了伤心。还不算老，就早生华发。在父母眼里，不管多大，我们都是孩子。
昨天，一同事惊呼，老天，你都长了许多白发啦。我点头应付，转身却忍不住落泪。这么多年，没有谁的日子过得不辛苦。
距离父亲50岁的生日，已经28年过去了。父亲依旧瘦小，却精气神十足。我有时候会问他，人生还有什么遗憾。
父亲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过到父亲这么大，已经看淡了一切。人生中，总有缺憾。只不过，有些事是可遇不可求罢了。
但父亲很知足现在的生活。他不说，只不过是不给我们增添烦恼而已。上一次回家，父亲说，给他找《明朝那些事》第一本。
我的那一套独独少了第一本。于是跟学生借了一整套带回家。母亲告诉我，老头才看了两本。
我寻思，等他看完我再回家，顺便给他再带几本书。
我能想象，这个冬天，父亲坐在阳光下翻着书，母亲陪在唠叨，偶尔再拌拌嘴，吵吵架。
这样的生活，想想就很美好！但愿我的父母，都能健康长寿。人到中年，还能有父母相伴，还能有家可回，就是最大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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