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文/张丰
86版《西游记》插曲《女儿情》原版
上周六的《歌手》总决赛上，李健和岳云鹏演唱了《西游记》中的经典歌曲《女儿情》，人们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旋律。
今天，就传出86版《西游记》总导演杨洁去世的消息，实在让人唏嘘感叹。
杨洁（右）与六小龄童
《女儿情》对杨洁有着特殊的意义。据杨洁后来回忆，拍完女儿国这一集后，她让这部剧的总作曲许镜清为女儿国国王写一首歌，这就是《女儿情》这首歌的由来。
这首歌最早的作词是闫肃先生，但是在录制歌曲的过程中，杨洁对歌词进行了大胆修改。虽然总体词意没有改变，但是措辞更加细腻，完全进入到一个女人的内心。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几句，无论是放在剧情中，还是单独拎出来看，都是充满着勇气和叛逆的词句。
女儿国这个故事，是《西游记》中最精彩的篇章之一。《西游记》的核心故事模式，是为唐僧创造出一些困难、诱惑，以考验他前往西天取经的决心。
但是，女儿国国王的爱情，实在太过美好，诱惑实在太大，几乎达到了和取经的决心相抗衡的地步。女儿国国王的爱情宣言通过歌曲表达出来，对当时的观众来说，实在是温柔一击，那一集的唐僧，甚至看来都有几分迂腐了。
杨洁对《女儿情》的介入，体现了当时电视剧制作的一种境界。杨洁本人热爱文学，很早就发表过文学作品。她对古典文学的热爱和对人生的思考，都通过这首诗歌表达了出来。拍《西游记》的杨洁和拍《红楼梦》的王扶林，都为后来者树立了榜样，他们对原著的钻研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人们习惯称他们为“总导演”，这给人以一种总负责，但是不管具体事务的感觉，其实完全相反。杨洁不但管得非常具体，亲自填词，甚至还亲自上场演了角色。
这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工作模式。当今电视剧行业，已经工业化、流程化了，分工明确，不要说填词，就是导演工作，也有好几个助理，像杨洁那样忘情而投入地拍摄一部剧，当今已经不可能了。
杨洁在《西游记》拍摄现场
86版《西游记》从拍摄到播出，经过了4年多的时间，而87版的《红楼梦》，从1983年开始筹备，到播出，也有4年的时间。这样的制作周期，是当前的娱乐工业所难以承受的。
事实上，不管是杨洁还是王扶林，在此后也没有拍出能超越这两部的作品（王扶林拍的《三国演义》，耗时耗资巨大，但是影响力却已远不如红楼）。他们单靠一部剧，就进入了历史，即便是后来者，也难以超越。
那还是一个匮乏的时代，人们可以看到的作品不多，而《西游记》和《红楼梦》又达到了一种精雕细琢的高度。杨洁自己后来用一句话说明了自己的追求：“我们是在搞艺术”。
这句话道破了《西游记》与后来电视剧的不同。90年代以后，中国电视剧行业发展迅速，已经很难再有一部剧能够取得这样的影响力了，导演和演员都把拍摄当成自己的“工作”，看做是挣“片酬”的机会，在心态上，和杨洁他们的追求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所以，后来的电视剧成为一种娱乐，这当然是时代的进步。人们看一部电视剧，只是为了度过晚饭后和睡觉前的一段时光，开心最重要，而人们在看《西游记》和《红楼梦》时，可不是这样的心态。那时人们还要从中学习知识，甚至把自己的情感代入进去。
每一个暑假，孩子们就要看《西游记》，即便儿童题材的电视剧已达海量级别，《西游记》还是能够赢得新一代儿童的心。这是一部国民剧，人们不但从中学习传统文化知识，也学会区分善恶，甚至还能从中体会时代精神。
《西游记》中对困难的克服，“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正是80年代精神的体现。同样的评价，也适合《红楼梦》，这部剧中对爱情讴歌，对审美的张扬，同样把握住了那个时代的脉搏。
杨洁这一代电视人是特殊的，他们的黄金时代在80年代。在此之前，我们的文艺是政治挂帅，而到了90年代以后，影视成为产业，又到了资本主导。
或许，只有他们这一代人，才是“艺术主导”，他们有一种使命感，这让他们创作态度显得高远。我们如今享受着影视业的繁荣，但是这种使命感，在影视界却越来越稀缺了。在我们祭奠杨洁女士的时候，不能不感受到一种遗憾。
再温习一下这段片头曲吧，《云宫迅音》：biubiubiu嘟嘟！噔噔蹬蹬，噔噔蹬蹬，洞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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