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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楼昊杰(实习生)、新星
8月6号凌晨,“闪电”博尔特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百米比赛,美国选手加特林爆冷夺冠。
但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冠军加特林竟在博尔特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前撑表示致敬。
“下跪”在不同语境含义颇丰,能表达尊敬之情,也可以表示臣服。日本漫画家板垣惠介甚至在《最强下跪的背后》一书中,把下跪分为“黑下跪”、“白下跪”、“假下跪”三类。第一类是谢罪,第二类是感谢,第三类则是心怀鬼胎。
而在我国一般语境中,“下跪”往往是耻辱的。如果是公众人物下跪,就更能搞个大新闻了。
明朝《初刻拍案惊奇》有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中国人视下跪为极严肃的事情,因为下跪是中国古代一项极为重要的礼仪。
那么,古代何时出现这种礼仪的?为什么又被废除了呢?下跪又如何被曲解了?
| 跪拜礼:不同场合还要用组合技 |
西周时期,跪坐作为一种正式体面的坐姿逐渐在贵族的生活中普及,其后,跪拜礼由跪坐演化而来。
跪拜礼合称为九拜。《周礼》中记九拜为:“一曰稽[qǐ]首,二曰顿首,三曰空首,四曰稽[qǐ]颡[sǎng],五曰吉拜,六曰凶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肃拜” 。
九拜中,以姿势区别的是稽首、顿首、空首、稽颡,其余以使用场合来区别。
丨稽首
稽首是拜礼中最恭敬的礼节,汉代班固《白虎通》:“必稽首何?敬之至也,头至地。”向比自己年长或地位更高的人行礼,臣子对君上行礼,都是稽首。
▲唐代跪拜俑
稽首的动作是先跪,再拱手下到膝前地上,手仍不分散,再慢慢伸头到手前地上。
▲中国古代习俗:女子成亲时,新郎去世或是无法及时参加婚礼,拜堂就会拿公鸡来替代。
丨顿首
顿首是古代跪拜礼中较轻的一种,庄重却不谦卑,一般用于地位相等或平辈间。所以古人给君王以外的人写信时,在首尾处用“顿首”二字以示尊重。
顿首的动作是先跪而后拱手到地,头迅速伸下,以额头叩地,叩头也就是顿首。它和稽首的不同是:稽首头到地是舒缓的,顿首则是快速叩地。
▲顿首礼(误
因为顿首的快速叩头有仓促、惊恐不安之意,所以到了战国,顿首演变为请罪之拜。许冲《进说文解字表》言:“顿首顿首,死罪死罪”,就是先请罪以求宽恕。
丨空首
空首与稽首的区别在于稽首是头至地,而空首头不至地,着重以手行礼。
具体做法是:先跪而拱手,再低头到手上,与心平。因为头不到地,所以叫“空首”。空首礼是地位相当的男子相互行的常礼,清代学者黄以周说:“空首者,男子之常拜也。”
▲琅琊榜中的空首礼
樊哙闯入鸿门宴中,项羽赐之危酒,樊哙“拜谢,起,立而饮之”,使用的就是空首礼。
由于空首礼较稽首礼轻,所以也用于君对臣下的答拜:“空首拜者,君答臣下拜。”
丨稽颡
稽[qǐ]颡[sǎng]亦是一种十分隆重的礼仪,主要用于丧礼当中。清代文学家段玉裁说:“稽颡者,哀之至也。”
▲上坟祭拜应使用稽颡礼
稽颡的动作融合了稽首与顿首的共性,既要以额触地,又不是快速而起,而是如稽首一样缓缓而起,表达最哀恸、悲伤的感情。
▲表达哀思的稽颡礼
| 将跪拜礼继承到现在的日本人民 |
受我国传统文化影响的日本同样有丰富的跪拜礼仪,现在仍保留着繁多的礼节。
其中,最有诚意的跪拜礼被称为土下座(どげざ),类似于稽首礼,一般用于表示深刻的歉意。
行礼时,双手要成内八字状向前贴地、额头磕地,一些膝盖硬、头又铁的日本年轻人,就很能掌握精髓。
| 从跪拜到下跪,从礼仪到屈辱 |
我国在魏晋南北朝时,普及了椅凳,才开始不用跪坐。这时候的统治者,为了显示自己的尊贵身份,要求在重要场合延续跪拜礼仪,而平民之间则更多使用手礼。
▲琅琊榜中的手礼
至此,跪拜的意义已经发生了变化,代表着卑贱、臣服、屈辱。这种礼节象征着受礼者更高的身份地位,与施礼者有尊卑之分。
1793年,英国使节马戛尔尼一行人觐见乾隆皇帝,拒绝了跪拜之礼,只肯按照觐见英皇的礼节,即单膝跪地,亲吻皇帝之手。
经过激烈的争论后,马戛尔尼做出了妥协:在第一次觐见的宴会上,马戛尔尼对乾隆皇帝实行英国礼节,但去除亲吻手背的程序。而在乾隆皇帝的“万寿庆典”上,马戛尔尼呈国书,并行跪拜之礼。
▲马戛尔尼觐见皇帝
时隔23年,英国再度派遣阿美士德出使中国,这一次,阿美士德拒绝向嘉庆皇帝行跪拜礼,旋即遭到驱逐。
下跪所代表的臣服之意随着君王的专制达到了顶峰,因此封建专制结束后,1912年元旦,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提出了“废止跪拜”的条令。
但是这一条令并不是完全禁止人们跪拜,只规定官员之间、官员和民众之间不行跪拜礼,对民众在私人场合则不加干涉。
跪拜从最初的礼仪,演变为后来的屈辱,在当今又带来更多的意味。
继《百鸟朝凤》出品人方励下跪后,电影《闪光少女》也下跪了。
▲宣发团队下跪海报
如果《闪光少女》想体现更多诚意的话,大可以使用顿首+稽首的组合技。
当然以上只是建议,后果是可想象的——上世纪就有人将古礼那一套批判一番,就连隔海相望的邻国也不忘偶尔拿出来鞭笞一下,所以人们一般将这种行为视为“作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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