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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66》第十四集:剧中被忽略的小人物,齐大柱的“离奇”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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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17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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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前文:大明王朝1566第十三集之朝廷巡视组

剧情中齐大柱也算是被影迷们津津乐道的角色:开了外挂般从一介桑农摇身一变成为锦衣卫北镇抚司“十三太保”,这里有很大戏说的成份,那年代锦衣卫早已世袭制,外来户跑跑业务可以,混进核心岗位是不可能滴,作者刘和平用了一套以虚写实的手法,写的却不是影迷们在意的锦衣卫那身皮。

剧情刚开始朝廷推行改稻为桑的时候,齐大柱和他手下的一些兄弟是桑农,但他们却替稻农来抵制这个国策,因为这个原因是第一次登上舞台了。

然后后来严世蕃策动浙江严党毁堤淹田的时候,他们又主动地加入了浙直总督胡宗宪的抗洪抢险队伍。

再然后灾民没有粮食吃,这伙人又跑到杭州凑钱去买粮食救济乡亲,在码头上被想要推行改稻为桑的郑泌昌何茂才这伙贪官污吏扣了个罪名说他们是从倭寇手里边买粮食,逮起来差点杀了,目的是利用联通倭寇这种“敌对势力”罪名向新来的淳安知县海瑞施压。

所以说在电视剧前半段改稻为桑的前半段,其实齐大柱这伙人属于不安定分子,是基层治理里面的难点,也是抓手,算是一个痛点。因为古时候农耕社会农民一般都比较老实,而这伙人就跟黑客帝国里边的每一代的Neo以及那些执意要从Matrix里面翻墙出去的信徒们一样。

在《刺客信条》那部电影里面,把它设定为一种暴力基因,就是你有一定的人群里面百分之几的显性表达,反正反正你这伙人里面,100个人里面肯定有几个是属于那种不安定分子。

这伙人除了是不安定分子的属性之外,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的首领齐大柱这个人在淳安当地非常具有号召力,是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人物。然后这个话题,在我看到西点军校的一些东西的之前(影响力即是权力,权力即是影响力)在看这句话之前,我就对此有点认识——很多年以前看了一本儿清末的官场笔记讲到林则徐在当陕甘总督的时候儿和京城赴任的这个新任的陕西督粮道之间发生的一些龌龊。

那会儿是很多年前了我还没从学校毕业,故事大概就是陕西督粮道是清朝部委里面出来的一个司局级干部,找人借钱买了一个官儿想外放捞点儿银子混退休,于是就来到了林则徐的地盘接任陕西督粮道。

做离任交接的时候前任陕西督粮道给他的账本明显就不对,所以他拒绝签字。折腾了很久最后是林则徐去做工作,就跟他解释了一下,说我们陕西,就是你们管粮食的手里边算是掌握了一笔最大的资源,所以不管是哪个衙门开支对不上,有缺口,或者,我们陕西处于这个米字型地带是,那四面八方的其他的官僚都出差要从我们这儿路过,我们搞搞招待,是对整个陕西的官场都有好处。ps:这段历史被刘和平用在了后面某一集胡部堂公子路过淳安被县丞用公款招待的情节。

还有一些下面的贪墨等等,到了年底上面如果要查账,对不上,反正不管什么事儿,你这儿掌握了粮食的,都从你这儿来找补。所以说对朝廷看的一本儿公账,那是没问题的账,下来之后,你们陕西督粮道之间互相传递的这本儿私账是有问题的账。老林意思是:你不是为你自己在贪,你也为了整个陕西在做贡献,讲的大一点儿的话,整个陕甘都有赖于你的贡献才能正常运转。

老林做了一番工作,最后好说歹说把这个新官儿给说通了,愿意签字儿了。但是这个官儿又提出来有意见:说是您列举这些花费说来说去总归是能找得着理由的,为什么有几个就是粮仓里面干活的粮丁,其实就是杂役,为什么也要给他们按时发孝敬?

其实按通常的理解,就是认为这些人是某些大人们的关系户给安排进来,结果实则不然。这些人就是属于,在仓库干活的这些杂役里边儿比较有影响力的地头蛇,他这也还就是平头老百姓,就是普通一兵,只是他像是江湖大哥,很有影响力。

地头蛇这些干活的杂役是比较清楚粮食进进出出里边这些门道的。虽然他不不清楚具体的,但也知道一个大概,如果他们要把杂役们组织起来闹事告黑状,那这个事儿很容易就纸包住不住火,就被朝廷就知道了。谁能控制这些人?不是你这些当官的,而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选”打了引号,就选了黑社会老大,就是这些他们里边的头目。

所以说,你要在那儿当官的话,贪的时候儿别忘了留一份儿给这些地头蛇,他们也吃了回扣拿人手短,平时杂役们闹事就不会弄得太过分,如果遇上下面的这些意外要闹事儿的时候,他们还会替你去摆平问题,就这么个情况。

大明王朝1566这几集里边桑农的首领齐大柱是整个贯穿整个故事线条的一个小人物,扮演的基层地头蛇的这种角色。讽刺的是,一开始改稻为桑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要替那些稻农鸣不平,抵制国策,冲撞官差。

因为被扣了通倭的帽子被海瑞救下来之后,海瑞抽了他们几十鞭子,给他们定个性,你们就是不知者无罪,不知道那边是倭寇然后去倭寇那买了粮食,就抽他们几十鞭子不用杀头了。

然后还海瑞还替他们证明给那些老百姓说,他们挨鞭子是因为要救你们,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意思是你们再要抵制国策的话,老子也救不了你们了,声明自己也要向朝廷交差。奉劝乡亲们老老实实的地听从国策改稻为桑,如果种桑苗导致粮食不够吃,那国家有补贴,皇上也心疼你们[流泪],送了十几船粮食过来救你们了,就这么个情况。

没想到的是,齐大柱这伙人挨完鞭子之后,紧接着就大嗓门儿表态:

就是你们谁要是再不老老实实听海大人的话,不用官府收拾你们了,我齐大柱和我的兄弟们就先办了你们。

齐大柱这个角色就从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抵制改稻为桑最坚决的人,180度掉头,变成了自带干粮替官府大佬推进改稻为桑的人。而这中间是他发生了什么思想转折导致政治觉悟飞升吗?并没有。

仅仅是因为他误打误撞,各种机缘巧合,跟海瑞产生了命运摩擦,然后被海瑞救下来之后,出于对这位县太爷的一种尊敬,一种江湖道义,所以你县太爷的事儿就是我齐大柱的事儿了,我齐大柱的事儿又是我那群兄弟的事儿,那么我之前的坚持的抵制国策也就成过去时了,反而是你海瑞要办什么事儿,我就那么拼了老命去办,我齐大柱认的是你海老爷这个人,而不是你头顶的乌纱。换别人来当这个淳安知县,那我们可不一定配合他搞这改稻为桑。

他的这种行为,还是没有改变他作为刺儿头不稳定因素的这种存在,所以说海瑞在这一集里边,接下来,其实内心里面完全没有领齐大柱的这番恐吓乡民加表态的情。海瑞一方面跟他们说,我虽然保了你们,但是你们可能还会继续被官府针对,那些差点害死你们的贪官污吏还会想办法收拾你们——所以你们只能去戚继光那当兵去。

犯了事儿就去投军,这是古代这个基层管理不太精确的时候经常有的事儿,现代也是一样,相当于洗白一下身份。然后,其实他本意的安排的就是想支走齐大柱他们,不要把不安定因素继续留在淳安地界了。

从整个剧里边前半段来看的话,像总督胡宗宪,包括后来戚继光,还有锦衣卫里面最受嘉靖信任的朱七爷,他们这些人用齐大柱用得那是叫得心应手,非常喜欢,好像天赐的礼物一样。唯有海瑞对齐大柱提防了再提防,疏远了又疏远,很多影迷认为那是保护齐大柱,其实不完全是这样。


虽然齐大柱这伙人最崇拜的,最尊敬的,最听话的就是海瑞,片中对象就是海瑞,但是海瑞一直对他们使用的非常防范。到后来齐大柱当了军官,然后又被锦衣卫看中了,当了锦衣卫的一个头目。整个过程里边儿,海瑞都非常防范。那是因为齐大柱这类人在海瑞的眼中,是作为一个真正的儒者,文官,他是非常提防这类人的。

说穿了,齐大柱这类人藐视国策,敢于斗争,孔武有力,还具备比较大的乡土社会影响力,这类人把王法看得很淡,却把朋友义气看得很重,今天可以因为你建立原则,明天就可以因为他而背弃底线,因为他们心里压根就没有原则。

反之,类似胡宗宪之类的实用主义者(剧中名言是“圣人的书拿来办事百无一用”),就比较喜欢齐大柱了。这是大明王朝1566里边儿埋的一个伏笔,他就埋了很多伏笔,这是其中一个伏笔,涉及了基层治理的,你看现在的很多社会热点问题在里边都能看到影子。但是这个这个片段,或者说这个支线剧情,讨论的人非常少,顶多是带点儿阴谋论的讨论:齐大柱一个桑农你为什么要去抵制改稻为桑?你是不是因为担心别的人也种桑苗之后影响到了你的销量?你卖不了高价了,影响到了你的产品稀缺性?等等等,以这种现代人的思维,去诋毁人家,其实不是的,这里边儿的信息量其实是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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