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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印象(十二):螯封嫩玉双双满 壳凸红脂块块香

在秋天的底色里,最不能缺席的亮点,便是螃蟹。虽然也曾写过,但《秋天印象》系列,不能没有它。

小时候在池州,吃的是江蟹,很大。那时味蕾没全打开,很多东西不吃,比如芹菜、香菜、香椿等带有奇怪香气的菜。不可理解的是,为啥吃蟹不吃黄。不过现在想想,幸亏不爱吃,否则爸妈又得少吃好多美味。

长大后吃蟹最爱就是吃黄了,我还发明了一种吃法,叫“蟹黄捞饭”。一起玩的小伙伴也受了感染,Jane和小Ti是忠实拥趸,吃蟹必定留点饭,用来捞蟹黄。

蟹黄捞饭

我们家迁回巢湖老家后,吃蟹更是方便了。巢湖是出蟹之地,虽然没有阳澄湖蟹出名,但吃过的人都知道,巢湖蟹好吃。每年秋季,菊黄蟹肥时,我们就到官圩路的水产批发市场,去二史家买蟹。

二史姓史,排行老二,家中几兄弟都做水产批发。二史最早也没有店面,只在官圩桥上摆摊卖,后来做得好了,才开了店二史人很实诚,他的买家对蟹的品质都很有要求,所以信赖他。之前有朋友东一家,西一家买,后经我介绍,都在他家买了。

前两年二史搬去了中庙,我这个忠实顾客也跟了过去。路虽远了点,但对吃蟹这么有要求的人,不能将就。今年二史终又回到巢湖,店搬到东方新世界后面的团结路,还是“史记水产”。终于不用跑中庙了。

史记水产

蟹塘里的螃蟹

爱吃螃蟹的人,都会跟鲁迅先生一样,感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后人带来美味。鲁迅先生爱吃螃蟹,每每金秋时节,就去买蟹食用,还用蟹肉做成“蟹壳黄”点心,闲暇品尝。他在《今春的两种感想》中发出感概:“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赞赏那种不怕牺牲、敢于尝试的精神。

不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谁,但最早有螃蟹记载的,是东汉的《汉武洞冥记》。书中写道:善苑国尝贡一蟹,长九尺,有百足四螯,因名百足蟹。煮其壳胜于黄胶,亦谓之螯胶,胜凤喙之胶也。”

到周成王时,蟹已列为御膳。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中,就有“蟹藏法”一说,到了宋代,《蟹谱》、《蟹经》、《蟹略》就都有了。

古人吃蟹,开始用的祖传自带工具。《明宫史》记载:“凡宫眷内臣吃蟹,活洗净,用蒲包蒸熟,五六成群攒坐共食,嬉嬉笑笑。自揭脐盖,细细用指甲挑剔,蘸醋蒜以佐酒。”

用指甲挑蟹肉,想想也是醉了。好在明代的能工巧匠不忍直视,速度发明了一套食蟹工具,名曰“蟹八件”,救了宫廷美眷。

如今据说已有十二件工具了。会吃的人,用工具整只吃下来,还能摆回一只整蟹,完全看不出吃过。当然,如此精致,也非凡人所及。我倒是觉得,用嘴咬更有味。

说到吃蟹,必须要尊清代李渔为吃蟹第一人。李渔自称“蟹奴”,说美味须是“孤行”,即原汁原味。他在《闲情偶寄》自称:以蟹为命,一生嗜之。除了蟹上市季节狂吃,还用绍兴花雕酒腌制醉蟹,留待无蟹季节享用。吃了醉蟹,又喝腌蟹的酒,还称为“蟹酿”,一直喝到来年螃蟹上市再续上。

李渔还说:“独蟹与瓜子、菱角三种,必须自任其劳,旋剥旋食则有味。”这三样也是我爱食之物,果真如此。

还有一个喜欢原汁原味吃蟹的人,是清朝美食家张岱。他说:“食品不加盐醋而五味全者,无他,乃蟹”。我身边的Coco、Jane和苓也喜欢吃原汁原味、不加任何调料的蟹。她们宁愿吃完蟹,再喝姜茶,也不要任何佐料破坏了蟹的原味。真是食家。

古代文人于秋深露重之季,赏菊吃蟹,煮酒作诗,真真文雅至极。唐代大诗人李白就喜欢啖蟹佐酒:“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同样喜欢吃蟹饮酒的是绛珠仙子林黛玉:“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果然是仙子,一顿蟹宴能喝千杯。

曹公在《红楼梦》里浓墨重彩写螃蟹,不仅是大观园姐妹们的咏螃蟹诗,连简单的描写,都勾人味蕾。第三十八回里:鸳鸯笑着忙斟了一杯酒,送至凤姐唇边,凤姐一扬脖子吃了。平儿早剔了一壳黄子送来,凤姐道:“多倒些姜醋。”一面也吃了。

聊聊数笔,看的人口水都要下来了。

苏东坡说:“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

一个美景,一个美食。我与东坡居士人生追求相若,美景与美食不可辜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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