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

对于食物的偏好，一则源于母亲的厨房，一则来自童年记忆。提及涡城的美食，印象最深的不是干扣面，而是烧饼与辣汤。

幼年，集上打（我们当地特色用语）烧饼的极多。每次母亲带我赶集，都会买上几个。集中间路西老爷子的生意最好，他瘦高、面带微笑、常年戴着围裙。我是孩童的时候，他应该六十多岁，不过身手矫健，干净利索，将面团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摊开，撒上少许芝麻，放进双层的锅里。甫一出锅，老爷子便会递给我一个，说趁热吃，而且这个大多时候都不要钱。烧饼分甜、咸两种，各具风味。收钱的是老爷子的妻子，个子不高，颇不利索。为此，她没少受老爷子的批评。等我去县城读高中的时候，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出摊了，听说老太太去世了。那时我周末才回家一趟，每次回去母亲都会给我买他家的烧饼。去省外读大学后，寒暑假才回家，可是却不见了老爷子的摊位。据说老爷子年纪太大就不出摊了，不知老人家如今是否健在？在的话，至少也近百岁了。

去一中读书后，校门西边的马路边也有一家烧饼摊。老板是一位大叔，脑门前的头发稀疏，爱穿白色的大褂。他做的烧饼是死面的，味道一般，但烧饼摊边放着的电视却很吸引人。我们常常在他家买上一两个烧饼，站着看电视里的新闻，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这里成了瞭望远方世界的一扇窗。后来一中搬迁了，老板去了合肥。有次虎哥在合肥遇到了他，还特意把老板的新摊拍了发给我。我将此事在朋友圈说了，激发高中老友们的种种回想。

在温州时，慈湖菜市场有一家烧饼摊。做饼的是一位中年阿姨，太和县人。她做的烧饼很硬，与我们涡城的很是不同，不过皖北人在温州的多，还是生意爆棚。每年夏季，我都去做辅导班。放学虽是晚间，但天气炎热，仍无心吃饭。买上两个烧饼，在大榕树下漫步吹风，成了那几年的别样风景。后来，慈湖市场拆除重建，也不见了这家烧饼摊。

芜湖虽属省内，不过涡阳人在此的不多，烧饼摊也不多见。弋江区图书馆边难得发现一家，老板是阜阳人，他家的烧饼极长，是我们当地的二倍。不爱吃米饭的我，自然成了他家的常客。图书馆五点半关门，我也准时出现在他的摊位前，以至于老板误以为我在区图书馆上班。

大约一月前，又遇见了一个烧饼摊，烧饼外观和我们老家的很像。询问得知，老板是店集镇的。为了照顾芜湖本地人的口味，他们推出了梅干菜烧饼、韭菜炒饼，我自然买的还是老家的葱油烧饼。一尝果然正宗，心大喜，打算每晚来买上两个。可自那晚后，再也遇不到了，又极为失落。昨晚再次遇见，询问得知原来最近城管看得厉害，只得转移阵地。这次发现他们还把老家的酱豆子也带了来，坦白说，小时候最厌恶酱豆。不想如今再吃却异常美味，也唤起了童年记忆。老板让我加了他的微信，说这样就不怕再失联。

两个烧饼下肚，恰逢天边落日，不禁想起这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