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会淘汰一些东西,留下一些东西,无论它对错,这是时代的选择,比如“煨粥仔”。
“煨粥仔”,相信在广东农村,超过四十岁的人小时候都吃过。
家里留着这一个用来“煨粥仔”的老物件,那是一个造型简单,古朴的陶器,上面有烟火熏黑的历史痕迹。从我生下来就在我们家了,也算有点年头。家里每添一个孩子,待过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小孩胃口大了,为了补充奶水的不足,老妈就用那容器,煨上一锅粥,给小孩补充。
这个就是煨粥仔的容器
很平常,也很古朴
一般做饭的时候,用米汤,米,白眉豆为基料,加上咸猪骨或者咸鱼头,两样都没有的加个咸鸡蛋,按照农村人的说法,咸的东西补钙。等饭好了,把那容器放入灶里,用烧饭炭火的余温把它慢慢炖熟。等下午,煨好了,小孩也饿了,不等端到跟前,嗷嗷叫的小孩已经张着口在等了。
有记忆吗
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喂妹妹吃粥,不为别的,就为了尝尝那味道。因为是顶肚子的,所以粥比较稠,很烫,要把调羹添干净,有时候要把粥放口里试试温度才放心喂小的,所以这件事是我们最乐意干的活。
要说最危险的一件事是我出生仅仅五天的大女儿。有一天下班回家一看,小小的人儿不哭不闹,只是口边有一点淡红血丝,吓得我们不轻,连忙去医院。去到医院,接诊的是个老医生,不拍片不检查,开口就问:
“除了奶水和温开水还给过什么她吃了?”
我妈一旁小心地说:“没有什么别的,就喂她吃了一点粥仔。”
医生又气又好笑:“嗐,还没有什么。这么嫩的胃能消化得了粥?别老是想当然的什么都给小孩吃!小孩都整胃出血了!”
老妈一边偷瞄着医生,一边还不服气地嗫嚅:“我还不是这样养大了六个小孩。”
眼尖的医生听见了,狠狠地挖了她一眼。
结果我女儿吃了两天药,长大以后无病无痛,身体健康。只能说那时候的人经造,连小孩都一样。
老妈说,有一年她清洗的时候一个收买佬盯着看了半天
要说最迫不及待的要数我,据老妈说,喂我吃粥仔要两个人服侍,一个把粥仔吹冷,一个负责喂,万一慢了还大哭大闹,小脸憋得通红,那是急的。前几天老妈还当着妹妹们的面当笑话说我。
最喜欢吃粥仔的要数拉妹,最少的弟弟妹妹我们都说阿拉,俗话说拉女(仔)拉心肝,在家里的地位可见一斑。她结婚了害喜,跑回家跟老妈说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妈妈煨的粥仔。老妈看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忍住心上钝钝地发痛,一边若无其事地哈哈笑着问想吃什么料的,回答说想吃咸猪骨头的。
老妈翻出那个容器,宝贝一样包着,淘洗干净,又拿出准备用来煲汤的猪骨,选几块她认为好的,用盐稍腌一会,加上清水,梗米,白眉豆,姜片,灯芯,陈皮等。中医认为猪骨髓性温味甘,入肾经,具有补肾填髓功效,适当食用能够改善精血亏损导致的乏力、精神不振、面色苍白等现象;白眉豆补钙,微生物及蛋白质丰富;灯芯陈皮可解心火,消暑良药。此粥口感咸香,嫩滑。
两母女一人在忙一人在旁边站着,说着无尽的体己话。后来一直拉着手,小声说大声笑,直到眼里泛着无尽的爱意,心里也满满涨涨的才作罢。
粥也煨好了,老妈先舀半碗,放凉后放到拉妹的眼前,说:“放温了,快尝尝对不对味。”
肯定是对的,拉妹一口气把那锅粥吃得干干净净,肚子是满的,心里也是满的。
现在想吃估计很难咯
今年春节,老妈把关于“煨粥仔”的往事一一向我们说了,有些是我们知道的,有些是我们补充的。
历史就是这样,有人主说,有人补充,有人记录。家的历史也就成就了众人的历史,时代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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