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夫人说晴雯得了女儿痨,你以为真的是要“骗”贾母吗?你以为贾母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其实从《红楼梦》开篇,荣国府的当权者,就已经是贾政王夫人了。贾政不管事,所以实际荣国府是王夫人说了算。王熙凤在王夫人领导下开展工作。贾母呢,已经退休了,类似于“名誉董事长”,只保留着名誉上的最高地位,实际上已经不管具体事务了。
仅仅因为晴雯是贾母给了宝玉的,所以王夫人才会在撵了晴雯之后,向贾母汇报一声。什么“女儿痨”,什么“有点歪调”,不管真假,肯找理由就是尊重贾母了。如果直接说一句“丫头们也太多(这句真是王夫人说的),不如捡年纪大些的打发几个(这句是我替王夫人编的。事实上,晴雯和袭人同龄,比麝月大,在宝玉屋里的确算是年纪比较大的)”,贾母又能怎么样?
如果不怕自曝其丑的话,王夫人还可以说:“前儿晴雯回我,说她不大到宝玉屋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后来一查,原来这几年她天天在宝玉屋里睡觉!这么大胆欺心的奴才,不撵还等什么?”难道贾母还能阻拦?
当然,晴雯这话是真的说过,王夫人当时就“信以为实了”:这么轻易被个小姑娘欺骗,王夫人怎么肯承认?丢不起那个人!
说来说去,王夫人要撵走晴雯,有一百条合理合法的理由。谎称“女儿痨”,不过是其中一条最简单、最省事的。王夫人没把“女儿痨”当真,贾母也没真的相信什么“女儿痨”——要知道痨病在那个时代,是不治之症,还深具传染性。如果贾母真的相信了王夫人的说法,怎么还会有下一句“但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就是十全十美的人,只要得了痨病,也不可能留下来,还用得着贾母再讨论晴雯是好是坏、是有本事还是“歪调”吗?
王夫人掌握实权,贾母地位崇高。王夫人向贾母汇报,只是态度上的尊重,并不是征求意见或请示批准。
王夫人掌握实权,贾母地位崇高。贾母如果真的发起火来,像宝玉挨打、或者贾赦说娶鸳鸯、或者听说大观园婆子聚赌那几次,王夫人也必须让步。不过宝玉挨打之后,“老爷先还管,如今也不敢管了”;发怒拒婚之后,贾赦“自此便告病,且不敢见贾母,只打发邢夫人及贾琏每日过去请安”,躲着不见面;查赌之后,更是引发了“抄检大观园”的巨大动荡。
位高权重的两个人,一旦闹了矛盾,势必引发分裂。这个损失,远比失去一个美丽丫鬟严重得多。贾母如此睿智,当然不愿见到荣国府的分裂。
所以,不管是不是“女儿痨”,不用被骗过或者没被骗,贾母只能同意王夫人的处理结果,没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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